真的带着小林子真的在城里逛了一圈，傍晚的时候，石峰带着他去了陈现那里。
卫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小林子一个人在院子里边啃着糖葫芦边蹲在地上不知道拿个小树枝在挖什么，看起来像个贪玩又贪吃的小孩子似的。
卫其抬脚走过去，然后居高临下的垂眸看他，小林子懒洋洋的抬眸便看见了卫其。
卫其此刻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他背着手微微俯下身子，“你在这干嘛呢？不陪着皇上了？”
“我出来玩玩，你管我呢？”小林子将糖葫芦的棒子丢下，拍拍手站了起来，嘴里还在嚼着。
“问你干嘛来了……”卫其看着小林子那模样，忍不住上手将人微微拎了起来。
“我跟石峰来的，你干嘛？”小林子后退躲开了，微瞪着卫其，卫其这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习惯不好，很不好。
卫其双手抱胸的瘪嘴看着小林子，似笑非笑的，看起来有些八卦。
“你怎么一天天跟着石峰跑？”如果卫其没记错，自从石峰那时候露面留下，小林子似乎很喜欢围着他转，一天天的有事没事就喜欢凑着去找石峰。
“关你什么事啊？”小林子白了卫其一眼，卫其一天天正事不做，就光八卦了。
“是不关我的事”，卫其佻了佻眉，然后又忍不住凑近小林子，眼底闪着光，“喂，林子，你是不是喜欢峰哥？不然一天天跟着他干嘛？”
小林子蹙眉盯着卫其，好半天才恶狠狠的冒出一句话，“你有病吗？他是我哥。”
小林子这话一出，卫其瞬间僵住了，小林子也有些后知后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小心翼翼的抬眸看着卫其，卫其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发沉，看起来有些可怕。
“他是你哥？”卫其把这句话又嚼了一遍，语气里的情绪很微妙，甚至有些发冷。
“我……”小林子看着卫其，不太敢说话，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闯祸了。
卫其盯盯看了小林子好一会，然后一句话不说，径直转身往里去，他此刻有些怒火攻心，小林子看着卫其走了，赶紧也跟了上去，卫其是径直朝着陈现那里而去的，小林子是跟着石峰一起来的，石峰这个时候自然也是肯定跟陈现在一起的。
房间的门微掩着，卫其能够轻而易举的听到陈现的声音，陈现的声音是他无比熟悉的，但在这一刻，他却觉得无比的陌生，应该说房里的两个人都是他自以为熟悉的，但其实，很陌生。
卫其手微微撑着门边，一动不动，小林子跟在他身后，也是一句话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出。
“差不多了，卫其应该很快能够把陈述那边的部署拿回来了……”
“阿其的办事能力一直都无需质疑的，不过，最近事多复杂，还是多看着他一些，陈述这个人可是很会收买人心的”，石峰这话说的倒是客观的，陈述确实很善于收买人心。
“卫其这个人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嘛，放心吧，有我呢，他跳不了……”
石峰似乎笑了笑，语气慵懒又八卦，“你倒是挺有自信，他现在倒是天天围着你转。”
“不好吗？我给你省了多少事啊？”要不是卫其这天天围着他转，石峰估计还抽不出那么多的自由时间去办其他的事情。
“行了，知道你厉害了，还是多留心一点，就他现在这手上这半边禁卫军的兵力，还是能把京城暂时搅个天翻地覆的，这个节骨眼上，别让他节外生枝了，该哄的时候好好哄哄。”
陈现似乎深深叹了口气，“他翻不了天的，再说了，他要真的脱离了掌控，你能拿他怎么样？”
陈现说这话的时候望着石峰，能拿他怎么办？自然有无数的办法整治他，可是在内心里又真的拿他怎么样呢？卫其跟着他们走到这一步了，不听话还能把他也一起除了不成？
卫其的脸色沉得可怕，别说卫其什么心情了，就是小林子，这些话听了都能感觉到对卫其的伤害有对大，卫其这个人心比天高，他受不了这个。
陈现转头看见卫其的时候，微微顿了顿，紧接着蹙起了眉头，反正目光已经对上了，卫其干脆推开了门，他若无其事的一步一步往里走，小林子低着脑袋，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怎么突然回来了？”陈现微怔了一下之后，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没事，回来看看……”卫其微微垂眸，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还有事”，他说完径直又转了身，是还有事啊，就是经过了想回来看看，就是想告诉陈现，他快要拿到他们相要的东西了，但是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说，也谁都不想多看一眼。
“卫其……”陈现看着他，卫其停下脚步没说话，只是目光望着地面，他突然又抬了眸，没看陈现，反而望了石峰一眼，“峰哥，你身上的毒，解了吗？现在时不时的还会疼吗？”卫其问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些笑意，苦涩的笑意。
“我没事……”石峰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麻木，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确实是没事，不是没事了，是没事，他从始至终都是没事，他跟他们不一样，他根本就没有中毒，他也不是孤儿，或者说他是孤儿，但他是有来处，有去处，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孤儿。
卫其微微点了点头，“挺好的……”说完径直离开了房间。
卫其的身影消失于门口，只剩下门口处的小林子，跟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需要小林子说什么，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了，卫其应该是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但什么是该听的？什么是不该听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实，卫其本就应该被掌控在手里，一直以来他们做的也是这样的事情，只是没有明说出来，只是冠上了一些所谓的感情，让一切看起来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他们之间有感情，自然刀山火海是需要站在同一战线的。
“对不起……”小林子很自觉的低下了脑袋，他既口无遮拦，又无法拦住卫其的脚步，他很怂。
陈现微微叹了口气，笑了笑，瞟了石峰一眼，石峰的脸色也有些沉，他拍了拍石峰的肩膀，“先带他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石峰有些欲言又止，卫其的性格他很了解的，可是眼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走吧，没事的……”陈现用眼神安抚着。
石峰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小林子先离开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陈现一个人坐在了椅子上。
其实对于卫其，似乎一直都是处于这样的试探和侥幸之间，他希望卫其为他们所用，但每一步又很惊险，比较卫其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会有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没有人能够完完全全的控制另一个人，但你会有想法，会有期待，期待他跟你是一路的。
陈现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很久，久到天黑了，然后又更黑了，卫其始终没有回来。
卫其是在半夜才回来的，进门的时候带了些许的酒气，陈现一直都没有睡，他一直坐在桌边等着他，卫其进门之后，朝陈现笑了笑，然后很干脆的一屁股坐到了地铺上。
“喝了酒？”陈现身子没动，垂眸看着坐在那里的卫其。
卫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悠悠望向陈现，“对啊，陈述很开心，陪他喝了一些，有问题吗？”
四目相对着，卫其目光盯盯看着陈现，其实自始至终他应该都是一个人才对啊，在密牢那种得踏着人血才能活下去的地方，怎么会相信一个人，在这风云变幻的京城，怎么能相信别人。
“陈述……”陈现微微咬了咬牙，不知道这个时候应不应该问。
“明晚……”卫其突然抬眸看着他，目光里微微有些探究，然后又笑了笑，“妄想真可怕。”
卫其就是太过高傲，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总幻想他跟陈现乃至陈也可以是一条船上的人，所谓的一条船，是一气生死，一起富贵，一起承担所有的一切。
但到了今天，他总算是明白了，他不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是，他是一颗棋子，听话的时候有种被需要的错觉，觉得他们是一体的，但是，如果他不听话呢，他是会被丢弃的那一个。
他们之间的分量从来不对等，这一点他不是不明白，早就明白的，只不过，仍有奢望。
“卫其，我们谈谈……”陈现起了身，他走到卫其身边的时候，卫其下意识躲了躲，他目光灼灼看着陈现，却又摇了摇头，“不必，我是谁，我喜欢谁，我信任谁，我帮谁，我自己心里可以找到答案，你不必再开口，你说话让人头疼。”
“你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不需要再跟我说什么，我想随自己的心走，我做任何事，我都自己承担，我如果愿意帮你们，后果我无悔，我如果帮陈述，他有任何的结果，我也一并承担。”
“卫其，我们的存在是为了成全一些东西，是为了用一些流血换取更大的安宁，太把感情当回事，那就孩子气了……”
卫其不管怎么想怎么闹，陈现都能够纵容，但绝不是这个节骨眼上。
“不，不是，我从没觉得我的命运是用来牺牲的，我只是愿意为你牺牲而已。”
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注定要为别人铺路，他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