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目光相接的刹那,江盛月很清楚地看到傅璟闻瞳孔里翻涌的欲望与挣扎。
傅璟闻突然掐住她的腰肢,手指用力,关节发白。
江盛月眉头轻皱,缓缓闭上眼睛侧过头去,露出一截纤白的脖颈,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傅璟闻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江盛月的颈侧,密集的吻带着想将人拆骨入腹的欲望接连落下。
江盛月苍白的脸色浮出一丝红晕,她双手顺着傅璟闻的背脊游走,将他搂入怀中。
“璟闻……别怕……”
窗外闪电一闪而逝,将二人交叠的身影照亮。
傅璟闻已经失去神志的瞳孔猛地一缩,一把推开怀中的江盛月,随后下定决心般扯下领带绑住自己手腕。
布料摩擦声里混着他的喘息,“不是现在,不该是这个时候……”
江盛月看着跪坐在原地浑身发抖的傅璟闻,心疼的眼尾泛红。
最后还是她胆怯了。
傅璟闻失控般的吻落在她颈侧时,曾经的回忆和痛苦猝不及防地在她的记忆中复苏。
被下药的裴宸当时是如何将她折腾到浑身疼痛的。
没有任何和心爱之人水乳交融的愉悦,只有被野蛮和痛楚支配的漫长夜晚。
唯一支撑她当时没有昏过去的理由,只有一颗深爱着裴宸的心。
她希望看着裴宸从痛苦脱离,一点一点恢复正常。
仅此一点期望一直支撑着她在那个狂暴的夜晚一直清醒着。
所以,当同样的失控再次发生时,她的身体先她的理智一步退却了。
哪怕她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可是,她的身子还是在傅璟闻怀里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她没想到,她的胆怯,竟然这般精准地传递到了傅璟闻心间,他毫不犹豫地停下了动作,然后推开了她。
她鼓足勇气再次靠近,想要去安抚傅璟闻因为忍耐被咬出血印的双唇。
傅璟闻侧头甩掉了她的触碰,声音喑哑地说道:“阿月,在我这里,永远不需要你勉强自己。”
他埋着头,不敢和江盛月对视。
他绷紧的理智犹如蛛丝纤细,江盛月随便一个动作,就能将其彻底击溃。
他用仅剩的清明,推开江盛月冲进浴室。
反锁声与花洒声同时响起的刹那,江盛月看见他砸在磨砂玻璃上的拳头,和顺着门框缓缓瘫坐的身影。
同时,这也表明着事情到此为止了。
她如果承受不了后果,就不该再去干扰傅璟闻的决心。
她缓缓靠近浴室,隔着磨砂玻璃,用手指描摹着傅璟闻的身影。
就这么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等他将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熬过去。
晨光穿透窗帘时,浴室门缝渗出未干的水渍。
江盛月将助理送来的干净衣服放在了浴室门口。
“璟闻,收拾一下出来吃点东西吧。”
江盛月一夜没睡,此刻双眼通红,声音也有些沙哑。
傅璟闻的指节在浴室把手上泛白,金属的凉意渗进骨髓。
已经彻底清醒的他,不知该怎么面对昨晚自己混乱中犯下的错误。
他静静立在浴室门边,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拉开了浴室门。
昨夜暴雨打湿的窗台还留着水痕,一切都还留着新鲜的痕迹。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旁,对他笑容温暖的江盛月,晨光斜斜地切进房间,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透明的界限。
江盛月安静地坐着,暖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她手里捧着暖呼呼的煲汤,一如每一个如常的清晨,招呼他过去吃早餐。
他站在阳光的边界处,难以迈动哪怕一寸步伐。
纯净如圣子的江盛月身上,那件被他撕破的衬衫裙,还能隐约看到裸露的肌肤。
这都是他昨晚荒唐的罪证,他实在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面对江盛月。
“你不该在这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喉结滚动时还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江盛月温和的笑容淡了些许,眼眸低垂。
“那你希望谁在这里?”她声音很轻,轻得像羽毛落在水面上。
傅璟闻偏过头去,不敢看江盛月的表情,“谁都不需要,我自己能处理好。”
江盛月缓缓起身,“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她定定地望向傅璟闻,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可是,傅璟闻只是偏着头,什么表情都没有留给她。
“我一会儿还有会,就不送你了。”傅璟闻深吸一口气,手指紧攥成拳。
答非所问就是肯定。
成年人世界的社交,有时候不需要说那么清楚。
江盛月放下手里的热汤,温声叮嘱道:“开会之前吃点东西吧,小心胃痛。”
埋怨,暴怒,哭泣,指责,等待着江盛月情绪爆发的傅璟闻,什么都没等到。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江盛月已经从房间离开了,只余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江盛月快步冲出白鸢公馆,有些后悔自己情绪上头之下问出了奇怪的问题。
在傅璟闻药效退散,渐渐睡去以后,她便忙活着整理房间,联系人送换衣衣物还有出去买早餐。
然后,她在傅璟闻昨晚倒地的小几旁边看到了一个咖啡杯,杯壁有明显的口红印记。
按常理推测,那应该是一枚唇印,只是不知被什么东西摩擦了,现在只余下一片混乱的红。
一丝不好的苗头从她心里涌起,傅璟闻真的希望来的人是她吗?
她努力甩头让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从脑海里飞出去。
不论什么,她之后跟傅璟闻开诚布公的谈谈就好了,不可以这样暗生芥蒂,将好好的关系毁掉了。
可是,心里那根突然生出来的小刺,却开始时不时冒出头来做怪。
白鸢公馆,一七零一。
门锁咔哒响起的瞬间,傅璟闻攥着窗帘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像是要把那层薄纱撕碎。
他期盼地朝门口望去,想再次对上那双水凝的杏眸,和她解释清楚,他刚刚的词不达意。
晨光从指缝漏进来,照见一双漆皮高跟鞋,鞋尖还沾着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的海棠花瓣,湿漉漉的,像是刚踩过一场夜雨。
她走进来时,空气里浮动着威士忌和若有似无的橙花调香气,是她惯用的香水,却比平时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