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王成坐在主位，因为他是乡镇一把手；老秦坐在他旁边。
老秦说：“其实现在城关镇的发展也到了瓶颈期，县城现在在扩张，而县城扩张的地方很多都是城关镇的地盘，所以势必带来城关镇地盘的缩小。现在城关镇很多土地的收入都直接被县里拿走了。而县里为了让我们这些干部心甘情愿的如此？便在镇里弄了一个“拆迁奖”，弄了一个“土地征收截留补助”。即县里每要一块土地，会拨百分之多少给我们？这些钱由镇里的干部自己分配，这就给了很多干部遐想的空间。”
王成马上问，“还有这说法？”
老秦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很自来熟地搂住了王成的肩膀，“兄弟啊，我跟你这么说吧，其实这里面门道还多着呢！我们镇的干部工资比县里面干部的工资都高，什么县委办，县政府办都没有我们挣的工资高。所以很多县里的干部都想着来我们这里上班，以现在房地产发展的这么火为例，每一年我们镇就得拿出至少十个亿到二十个亿左右的土地出让金给县里，县里给我们返点。返了点？我们镇里肯定得想着怎么花了？首先第一步就是肯定得给干部们搞福利了，如果县里的钱只允许我们用作镇里发展资金？那肯定县里就有干部会反对了。县里懂镇里。”
陆松这个时候不好意思问了一嘴，“你们这里的一个副科一年能拿多少钱啊？”
老秦又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说：“这么跟你说吧，我们镇里一个副科级干部，一年加上五险一金起码在21到22万左右。就这个水平，省里面至少都得是副处到正处才能拿到的标准！为什么？就因为镇里有这些奖、补助资金，要不然？这里的干部为啥每天啥事不干、兴冲冲的去搞拆迁？去搞土地征用？去搞土地出让？只要有房地产企业来这里选土地？他们乐的屁颠屁颠的去陪，是因为这里面有利可图，所以这两年镇里的干部们都赚了不少钱。”
“当然，更别说有个别主要的干部在外头有可能还有点其他的额外收入，那我就不清楚了。就这么说吧，在城关镇上班，比在县里上班爽多了，在县里上班有什么爽的？只不过听起来好听一点罢了！他们要办什么事？还得找到我们镇里的干部，请求镇里给他办，镇里不想给他办，他又不能怎么样？”
老秦这句话让现场的基层干部们纷纷精神抖擞起来，以往县里面那些干部来乡镇检查工作的时候，总是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但现在听老秦这么一说，他们都感觉“立整”起来了。
这话一说，大家看老秦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
陆松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他说：“唉，还是你们城关镇好，像龙口乡没什么经济支柱，副科级干部的收入还是比较…”
老秦邪魅一笑，“那你得紧跟我们王书记的步伐，让王书记关照你，带着你。但省里以后肯定会加大对基层干部的相关补助。不然大家一到单位就一门心思的往县城钻，那基层该怎么办呢？比如以前遴选没有年限限制，很多人一考上公务员就开始想着考遴选；但现在不一样了，都要求工作经历，有的甚至要求在单位任职满五年。但总这样靠政策限制是不现实的，所以未来势必有更多的基层补贴给基层干部，也就是说县城得一把一碗水端平，因为县城的资源也是有限的。所以要把这些有限的资源分给大家，不然很多人会跑路的。”
这顿酒喝完之后，老秦对王成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王成刚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老秦搂着王成说：“兄弟，有需要就说，搞不好过段时间你就成为我领导了嘞！现在县里传的很开，说过段时间你就要到我们这来担任一把手，到时候还希望你能多多关照呢。”
王成嘴角依然露出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解释：“不要开玩笑了，这种人事关系谁说的清楚呢？如果我真来了？还希望你能够多多帮帮我呢，我在工作方面什么都不懂。”
“你这谦虚了，谁不晓得你的大名？现在全县只要是个干部都知道你的大名，都在佩服你。好了，我们俩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这种话过于虚情假意，总之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就尽管说，估摸着过段时间你也要到县里来了。我认为你肯定是到城关镇任书记。所以我诚恳地欢迎您；虽然你年纪比我小，但你的政治领悟能力和政治觉悟比我高，你的政治判断力和政治工作能力也比我强。所以如果你能来？我当然最开心了。”
说完，老秦还偷偷地把王成拉到一边，他悄悄地说，“我们书记对你有点意见，因为你来了，他的职位就要被挤走了。要知道我们城关镇的一个镇党委书记可比一些县领导都牛。县里面多少副县长想来这边当书记？尤其这几年县城大开发，很多决策看似县里在做，其实执行都是我们在做。因此，城关镇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里面涉及的工程也多，现在全省各地都在搞城市化建设，以后显然还要进一步发展。对于泰吉县这种没有资源的小县城来说，城市化就是一次机会。城市更新带来更多的工程，工程一多代表着钱就多了。很多事情就可以操作了。”
老秦说了很多，王成一直在点头，随后他看出王成有点着急的想回去了，便拍了拍王成的肩膀，“王书记，兄弟，我随时等待你的指示。”
他这么说，好像王成俨然已经是城关镇的党委书记了，这把王成吓到了，他赶紧解释。
他对老秦说，“可别说这种话，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可别逗我了，压力好大。”
“组织上没有确定的事情，谁知道呢？如果组织上真的信任我？把我放到这个重要岗位？那我也一定积极的向前辈们学习，不负县里的众望。”
王成这些话说的中规中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