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知，你觉得，我也重新开始工作怎么样？”
正在吃饭的白愿知停下手中的筷子，愣了一会。
“不用了，你不用勉强去工作，在家里休息就好了，你的病，我不想让你承受压力。
至于钱，我自己再去想办法……”
“你看我工作能力差就瞧不起我是吧？”
“谁说我瞧不起你？”
“你现在这个眼神就是瞧不起我！”
“我不是瞧不起你……”
两个人争执得面红耳赤。
白愿知叹息说道：
“妈，你忘了你在商场打工，把电视给摔烂，赔了三千多！”
母亲嘟着嘴说：
“那一次只是不小心。”
“这种事情又不止那一次！你前年在饭店打工，结果把火锅汤打翻在客人价值几万元的名牌包上。”
母亲委屈的反驳道：“不是火锅汤，是酱料……”
她一脸落寞的样子，一个人又陷入自责中。
“妈！妈！”
白愿知又把母亲给唤醒神来。
她于心不忍，只能强颜欢笑，一脸轻松的样子去安慰母亲。
“妈，虽然我们生活不是很稳定，但从过去到现在都过得不错，我们未来也继续好好生活吧。
我保证我会努力的，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什么都别做。”
“但你这么辛苦，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
白愿知把筷子扔在碗里，大声说：
“你真的什么都不要做！”
母亲被这一声吓住了。
白愿知见自己情绪失控，连忙安慰道：
“我爱你…
妈，我真的很爱你！所以你只要照顾好自己的健康就好，你的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母亲继续争执：“我很健康，也很爱你……”
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母亲吓得手中饭碗掉落在地上，汤汁撒了一片。
“天啊，吓我一跳！”
母亲赶紧双手捂住胸口，喘起气来，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叮铃铃
——叮铃铃
手机还在响。
“妈，是房东阿姨打来的电话吗？”
“不是。”
母亲看了一眼来电信息，站起身来向卧室走去。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这自然瞒不过愿知。
等母亲回到屋内接电话时，她耳朵贴在门口偷听。
“那个……我是……是，请说……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母亲魂不守舍地从屋里走出来，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白愿知好奇的询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母亲没有说话，一个人坐了很久，最后，她站起身来，对愿知说：“你今天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白愿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妈，今天的话是指现在吗？可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吃完药该休息了，我还要去当代驾。”
母亲态度很强硬，她拽起坐在地上的愿知，催促道：“我们必须过去，你快准备一下，衣服穿整齐一些，头发打理好。”
“嗯？为什么？真的要现在去吗？”
“快点！”
大巴车行驶在偏僻的山路上，车厢内只有白愿知和母亲两人。
白愿知戴上耳机听歌，一脸惬意。
母亲则神色慌乱，双手不停地扣着衣角。
看向窗外的景色，荒山野岭，白愿知忍不住问：
“你真的不说我们要去哪里吗？”
母亲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跳，说：
“你对你爸还有印象吗？”
“我爸？”
白愿知努力去回想脑海里有关爸爸的记忆。只记得她小时候，依偎在爸爸怀里，爸爸经常会给她讲故事。
“一个孩子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家庭，他被送到了孤儿院，里面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其他小朋友只会欺负他。
他有一个妹妹，妹妹每天都陪在哥哥身边，两人形影不离，直到有一天，男孩发现妹妹是一只鬼魂。
因为一直放心不下哥哥，她不肯轮回，陪伴在他身边。从那以后，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哥哥即是妹妹，妹妹即是哥哥。”
那时的小愿知还很好奇的问：“没了吗？故事就到这里了吗？”
“那你想听一件有趣的事吗？”
“想！”
“爸爸给你讲的故事是真实的，长大后的男孩爸爸遇到过，他在一家便利店当服务员。
他上学的时候，经常被其他同学欺负，鬼妹妹就会帮他惩戒欺负过他的坏学生。换句话说，鬼是真的存在的，而你和他一样！”
白愿知拍了拍脑子，记忆太零碎了。
“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了，毕竟我年纪还很小他就去世了。但你怎么突然提起爸？你明明不喜欢讨论爸的，以前我每次谈起他，你都会生气。”
母亲叹息道：“当年我骗了你，他并没有死，我们只是离婚了。”
白愿知吃惊的从座椅上站起来，她急忙蹲在母亲身旁，抱着母亲的腿。
“什么？！我爸没有死？妈，你出门前有没有吃药？你哪里有感到不舒服吗？”
“是真的，我们在你五岁那年离婚了！”
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西山镇到了，乘客请下车！
母亲一声不吭的下车了，向山上走去。
白愿知急忙跟上去，拉住母亲关心的说：“妈，你还好吗？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因为钱被骗的事吗？爸，是上班时，遇到酒驾司机才出事故去世的。对吧？你说话啊！”
母亲一路上沉默不语，只是向山里走去。
白愿知不停的追问，母亲这才开口说话。
“因为你小时候一直吵闹着要找爸爸，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对你说了谎。”
“那我们至今办过的祭祀是怎么回事？每年去扫的墓又是怎么回事？你从小让我女扮男装又是为了什么？”
“你坚持要祭拜他，所以只好随便找了一个日子，墓地是临时租别人的，让你女扮男装是为了保护你。”
白愿知一瞬间头晕目眩，她觉得她一直活在虚假的世界里，就像楚门的世界，周遭的一切都是谎言构成的。
她呆愣在原地，母亲自顾自的继续向前走。见母亲身影越来越远，愿知急忙追了上去，拦在她面前。
“所以，爸爸他，一直都活着，你却谎称他死了？你为什么要撒那种谎？”
“因为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见到他，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自己，我都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母亲沉思良久。“这次，你爸真的死了。你毕竟是他的女儿，是长女，最后至少要去祭拜一下他！但你一定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是女儿身。”
她说完，绕过挡在前面的愿知，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