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李宗贤的爹爹叹了口气,同意了,他对李宗贤说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们祖祖辈辈一直在跟死人打交道,孩子,你是时候走出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宗贤没有在意到爹爹的沧桑,当时他的头脑已经被兴奋给填满了,随后他金盆洗手,之后再也没碰过尸体了。
刘文言忐忑地守在门前,看着李宗贤满脸兴奋奔出家门,她也跟着笑了。
第二日,李宗贤便是去刘家找刘文言的父母提亲。
“李宗贤?谁让你进我们家家门的,快出去!”
刘文言的母亲正在给猪喂食,要不是刘文言就在李宗贤的身边,差点就把一桶猪食泼到李宗贤的身上了。
她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迷信的人很多,而刘文言的父母正好是这些人之一。
“娘,娘你听我说。”
看着李宗贤一进门就被自己的母亲如此对待,刘文言连忙阻止,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父母对捞尸人的厌恶,但是李宗贤已经金盆洗手,兴许能换来父母的理解呢。
“娘!李宗贤他为了娶我早已金盆洗手不干捞尸了!”
啪——
刘文言母亲手中的盆摔到了地上,猪食撒了一地。
“娶你,孩子啊,你要嫁给一个跟死人打过交道的人?”
李宗贤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明白,世人对捞尸人的偏见很大,但如今他已经为了真爱而放弃祖祖辈辈一直传承下来的产业,他必须娶到刘文言,已经没有退路了。
“阿姨,我会找一个见得光的职业,一定会让文言幸福的。”
话说到这里,一直坐在一旁抽着旱烟的刘文言的爹爹,突然抄起身边的铁锹朝着李宗贤这边扑过来。
“奶奶的,你从小就不学无术,除了一身捞死人的本事还会什么?让我们家文言跟着你遭罪?”
就这样,李宗贤被刘文言她爹打出了院子。
他默默的回到家,原本欣喜的李宗贤他爹看到李宗贤那颓废的表情,便也是知道了结果。
问了一下缘由,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兴许他们只是嫌弃咱家没钱,放心,交给爹爹吧。”
“算了,大不了不娶了。”
李宗贤说的是气话,而他爹爹却是当了真,李家可万万不可绝后啊,他看着外面渐渐阴暗下来的夜晚,狠下心,拿着自己捞尸体的器具走出了门。
李宗贤的母亲就是因为穷才跟他的爹爹离婚,远走高飞,因此他的爹爹一直觉得很愧对于李宗贤,结果,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然而一整晚都在睡梦中的李宗贤却是根本没料到这些,第二日便是继续锲而不舍地跑去刘文言的家,这一次,他李宗贤准备了很多的说辞。
他并没有在乎自己的爹爹不见了,因为每日都如此,他早已习以为常。
“叔叔,我可以为了文言去当兵的,活着有钱拿,死了文言一辈子不愁花……”
“李宗贤你在这里啊,快跟我走!”
年轻的老张头挨家挨户地找着李宗贤,自打这会儿,他们就已经是相当于兄弟般的关系了。
好不容易刘文言的父母愿意听他在这扯,却不想被老张头直接破功。
“你大爷的,干什么?”
李宗贤被老张头硬生生地拽了出来,心里不爽开口即骂。
“你爹死了!”
好小子,把自己的爱情给搅和了,居然还骂自己?
李宗贤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着在老张头的头上打了一下。
“我知道我金盆洗手之后你没有一同捞水打棒的搭档了,放心,咱们还是好弟兄。”
“不是,你爹真的死了!我爹亲自捞上来的啊!”
看着这种时候还在跟他耍笑的李宗贤,老张头直接将声音提上了一个层次,冲着李宗贤喊着。
本来不当成一回事的李宗贤在看到老张头这番行为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你说实话,真的假的!”
他掀起了老张头的领子,实际上他自己也已经明白事实了,老张头平时可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
因此在老张头喘不过气来之前,李宗贤便是将他扔到了地上,朝着黄河边跑去。
远远的,便是看到了老张头他爹,以往他都是与自己的爹爹一同去河边捞水打棒的,如今却只有他一人,外加一块蒙着东西的白布。
“张叔……”
他缓缓走了过去,看着地上白布蒙着的东西,他知道,那是一具水打棒。
老张头的爹爹叹了口气,兴许是不想看到之后的景象,缓缓背过身去。
李宗贤在白布旁站了很久,最终深吸一口气,将白布给揭开。
是他的爹爹,面容臃肿,五官错位,李宗贤不过是看了一眼,便是赶忙将白布重新改了上去,随后一个人在旁边干呕。
他也亲手捞过水打棒,比这浮肿程度更大的他也见过,然而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恶心,恶心到练身子都快站不稳了。
结合昨日发生的事,李宗贤也逐渐明白了一切,爹爹可能是觉得刘文言家就是因为自家没钱,才不肯嫁给自己的儿子的。
于是他乘着夜色又去了黄河上捞水打棒,想要赚一笔钱让儿子娶媳妇用,确实已经好久没捞到水打棒了。
结果,自己成了水打棒。
而爹爹的死换来的,却是刘文言家更加坚决的态度,坚决到他们将李宗贤唯一的希望都封死了。
“这就是赚死人钱的人,最后就会被鬼抓到河底,自己也成为水鬼,永世不得超生。”
在李宗贤的面前,刘文言的母亲这样数落着他。
气急败坏的李宗贤直接踹坏了刘文言家的猪圈,之后刘文言一家便是满村子抓猪,边抓边骂着李宗贤不得好死。
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老张头家贴了一些钱,让李宗贤为他的爹爹办了一场还能看得下去的葬礼。
葬礼上,李宗贤硬是没哭。
结果,几日之后刘文言猝不及防的上门拜访,却是让这个刚刚失去爹爹的男人嚎啕大哭了一宿。
颓废了几日的李宗贤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浑浑噩噩的他并不想理睬,而是继续靠着床,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弄着食物碎屑,时不时还会踩上两脚。
然而外面的敲门声却是一直不肯停下来,整的他那叫一个心烦意乱。
“来了来了。”
他不耐烦的起身,狠狠的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刘文言慌张的表情却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随便坐。”
李宗贤以为刘文言是来安慰他的,想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他觉得有些抱歉,自己虽然是意气用事,但也确实踹坏了刘文言家的猪圈,为此他感到愧疚。
他看着自己邋遢的房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刘文言并不在乎这些,她也没坐,实际上她不过是说句话就走。
“我要结婚了,跟村长的儿子田广。”
铛——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回荡在这暗淡的小屋子里,热水撒在了地上,还冒着些许的热气。
“文言……你说什么?”
李宗贤双腿打颤,刘文言对他的爱意已经是让他没有崩溃的最后一道防线了,然而现在,决堤了。
刘文言明白李宗贤已经听清楚自己说的话了,留下一句对不起之后便是转身离开,转过身的那一刻她的泪水倾泻而出,不过最后她并未停下脚步。
之后,李宗贤先是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呆呆地站了很久,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扎人了玻璃的碎片,鲜血缓缓流出,却根本比不上他止不住的泪水。
身为一个男人,在母亲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哭过,今日却是哭的如此狼狈,他抱头痛哭,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为了那为自己赚取彩礼而溺死的爹爹,还是为了狠心抛弃自己的刘文言?
李宗贤不知道的是,在家门外,听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刘文言也早已捂着嘴,哭成了一个泪人。
但是在几日后,浓妆艳抹的刘文言却看不出任何的悲伤。
看着意气奋发的田广,李宗贤嘟囔了一句:
“真希望你能成为水打棒。”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也没想着几日后居然能成为真的。
但现在他哪里想这么多,他一边悲伤地流着眼泪,一边吃着喜宴,把同一个桌子上的客人都看傻了。
爹爹离去,这个已经二十一岁的男人连基本饭都不会做,饿了两三顿的他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喜宴,也不管新娘就是自己曾经最爱的人了。
片刻后,他就被轰了出去。
“你这个跟死人打交道的,别再跟我们刘家扯上半点关系!”
好在出来的时候偷偷把酒给带出来了,现在的他能占刘家一点便宜是一点。
一边喝酒一边走着,便是不知不觉又远远的看到了黄河,西窑村离黄河还是挺近的。
他将酒瓶狠狠的扔进了黄河之中,巨大的波浪很快便是将酒瓶吞没,自己的爹爹当时也是这样被吞没的吧,他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李宗贤,一个老好人就这样被老天无情的带走,苍天属实瞎了眼。
“你他娘的怎么这么绝情!”
李宗贤指着老天吼着,想起来爹爹慈祥的面孔,便是跪在黄河面前哭了起来,许是他这番话惊动了上天,一声惊雷响起,将他吓了个半死。
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刘家喝着喜酒,自然是没人理睬他的。
半醉半醒的回到家,他躺下就睡着了。
那场雨下的很大,仅仅半个时辰,黄河就决堤了,西窑村没什么事,在西窑村上面有一个疙瘩村可就遭了殃。
泥石流从山上铺天盖地的冲了下来,直接将这一整个村子推入了黄河之中。
李宗贤正在自己家中昏睡着,外面砰砰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他又被吵醒了,明明才刚梦见自己抢了刘文言的亲。
现实中他不敢这么做,但做一做白日梦倒也无可厚非。
不知道门老了还是这么了,啪嗒一声,居然直接掉了下来。
来人是老张头,他一脸兴奋的将迷迷糊糊的李宗贤摇醒,满脸激动的对他吼叫着:
“老李快醒醒,我们有生意了!”
被扰了美梦的李宗贤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但是在脚接触到老张头的那一刻,沾了满满一脚的水。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起身查看外面,灰蒙蒙的天气下着暴雨,电闪雷鸣的,估计村子里不少的孩童又要躲在妈妈的怀中哭鼻子了。
“怎么了?”
“疙瘩村的人全被泥石流冲进黄河里了,去捞水打棒挣钱啊!”
确实,那种地方正好在山脚下,不过这确实是百年一遇的大雨,那山上种的树很多,一般的暴雨根本无力撼动。
一整个村子,倒是可以大赚一笔,但是李宗贤实在是没那个心情,他现在只想睡觉。
“不行了老张,我已经金盆洗手了,不会再碰它了。”
随着爹爹的死亡,爱人的离去,李宗贤对窜江子人这份职业也变得格外的厌恶。
“金盆洗手了又不是不能再捡回来了,老李啊,发财啊!”
“滚犊子,谁稀罕那破钱。”
李宗贤用被子将自己蒙住,老张头看到此景,只得叹口气离开,然而就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却撞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刘文言?你来干什么?你今日不是……”
李宗贤慌忙起身,就算他惨成这样,也不愿意让刘文言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样,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但是刘文言没空关心这个,她身上披着势头了的嫁衣,一头散发黏在了脸上。
“救……救救田广。”
之后发生了什么李宗贤已经记不清了,暴雨让他的视线变得异常模糊,他划着爹爹留下来的水漂子,与老张头一起在激荡的黄河上寻找着田广。
刘文言说,他为了救人跳下了水,人已经救了两个,已经精疲力竭的田广又听到了妇女的呼救声,再次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之后便失去了踪影。
李宗贤在暴雨中不屑的咧了咧嘴,仗着自己会一点水,逞什么强?
正在这般想着,一只手突然搭上了李宗贤的江漂子,等他注意到的时候,一个婴儿被顺了上来,这婴儿便是之后的李家明。
李宗贤抓住了那只手,一使劲,终于将田广拉了上来。
他浑身被水浸透着,身上穿着的正是喜宴上的那身服装。
“你逞什么英雄,想让文言成婚第一日就做寡妇么?”
李宗贤拎着田广的领子,看着对方疲惫的表情,终是忍住了朝他挥拳的冲动。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棵被连根拔起的粗壮大树朝着他们这边迅速撞了过来,这个时候,老张头已经抱着婴儿上了岸,轮到李宗贤的时候,江漂子被大树狠狠的撞到,成了一滩木片。
李宗贤和田广没反应过来,接连落水。
“抓住绳子!”
老张头连忙将麻绳朝两人扔了过来,然而这黄河的激浪速度岂能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待到李宗贤反应过来之时,他与田广早已被冲到了远处。
夹杂着沙土的水不断涌入李宗贤的口鼻,他扑腾了半天,绳子就在他的眼前,他伸手朝着绳子抓去,凑巧一记猛浪拍了过来,他的手离绳子只有分毫的偏差,但还是失之交臂了。
那一刻,李宗贤的内心反而异常宁静,反正如今他在世上也没什么留恋,爹爹啊,我来陪你了。
却不想,田广在他的身后狠狠推了他一把,他下意识的握住了绳子。
“活着……”
田广话还没说完,就在李宗贤的眼前失去了踪影。
李宗贤握着绳子,被老张头一点一点的拉到了岸上,他躺在岸边深呼吸,雨点狠狠的打在了李宗贤的脸上,不错,他在最后的关头是有机会抓住田广的,但是他没反应过来。
几日后,李宗贤亲自将田广捞了上来,浑身臃肿的他已经看不出生前的模样了,唯有身上的那身衣物证明着他的身份。
喜事变成了丧事,刘文言只当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新娘,就成了寡妇,而当刘文言提出想要杨李家明的时候,也被其家人拒绝。
“就是这个小鬼害死了你丈夫,一看身上就沾满了邪气,要不得!”
于是刘文言再次哭着来找李宗贤。
看着田广拼了命救下的孩子,他沉默了,自己这条命也是田广救下的,只不过烂命一条,他白死了。
不过若是这孩子没人养,那田广可就是真的白死了。
“我养。”
“你拿什么养呢?”
看着李宗贤伸手来接孩子,刘文言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是啊,他李宗贤现在一无工作,二没存款,不是说仅凭他想说要养就是能养的。
“这几日捞了几具水打棒,镇子里已经派巡捕房的人来核实身份了,核实完会给我相应的捞尸的酬劳,至于以后……”
李宗贤不再说话,将视线放到了墙角边立着的竹竿上,那是他们窜江子人用来捞尸的竹竿,他已经决定了,重新拾起捞尸人的工作。
之后的日子里,李宗贤便是每日与老张头一起,划着江漂子在黄河上寻找水打棒,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被李宗贤收养的婴儿也是越来越大。
家明可能也是李宗贤对李家明的美好期盼吧,不然以他的教育程度,还是很难起出这么一个顺应时代潮流的名字的。
“好了!这就是你爹的故事,好小子听的比上课都专心。”
故事讲到这儿,老张头看着听呆了的李家明,不由自主的敲了敲他的头,他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努力保持着客观叙述,以免引起李家明的反感,最主要的是老张头想让李家明理解李宗贤这些年的不易。
“我的身世……”
李宗贤可从来没有对李家明说过这些,只是说他是自己捡来的之类的话,总是搞得两人的交流变得不愉快。
看着远处还在操劳的李宗贤,李家明只想把他给叫回来,在老张头给他讲的故事里,李宗贤可是一个热血青年,现在看着他略显苍老的背影,李家明沉默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一个人照顾着自己,就算是遇到什么事大概也只会默默承受吧,或许自己有时候真的该听一下他的……
“臭小子看什么看,你不滚回去上学,就等着干这行被淹死吧!”
正当李家明这样想的时候,李宗贤突然转身过来冲他大吼着,他拿竹竿戳了很久,刚刚看到的水打棒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便是习惯性的冲李家明发泄了一番。
而李家明刚刚涌起的一番感激之情也被李宗贤这么一吼,给磨灭了。
这可就让老张头这个中间人觉得有些尴尬了,妈的,老子做了这么久的心里工作,给你大爷的一句话给打回了原形。
“你专心干你的活,我正跟这小子谈心呢!”
老张头表达了他的不满,自己早就撑起船桨来随时准备去给李宗贤打下手了,结果等了半天连水打棒的影子都没见到。
“也行,你能劝他去上学,我真得好好谢谢你。”
说罢,李宗贤便是继续拿着竹竿寻找着刚刚的那具水打棒。
现在轮到李家明疑惑了,他本以为找到浮着的尸体,然后捞上来,窜江子人的工作就应该如此简单,然而这么半天他算是见识到这份工作究竟有多难了。
“今日这水太平静了,根本没法让你小子领会到这项工作的恐怖之处。”
老张头又点起了旱烟,今日晴空万里,连一点微风都感觉不到,这样的天气正是他们窜江子人的理想天气,不过这样可不适合李宗贤教育李家明。
“恐怖之处?”
李家明确实没感觉到,黄河的水本来就汹涌无比,在习惯了之后,他觉得不过就是水流湍急一点罢了。
果然如此啊,听着他轻描淡写的疑问,老张头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我们每一次下河,都是在搏命,换句话说就是赌上这条命来赚钱,因此每次都希望对方多给些钱,够花了,就不用搏命了。”
老张头说着,他坐地起价也是出于这样的想法,能多赚多少也算的,毕竟下次入河,生与死都是未知。
看着李家明一脸疑惑,老张头缓缓吐出了嘴中的烟圈。
“老李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水打棒了,既然如此,那便给你讲述一下他重新拾回窜江子人工作之后的故事,那时我们还有一位弟兄,我们称他为小赵。”
那是民国三年,也就是李宗贤拾起捞尸人工作的第三年,小赵走近村子里唯一的饭馆,啪的一声将一银元摔在了桌子上。
“老李老张,想吃什么随便点。”
“你小子这是发达了呗。”
老张头看着小赵呵呵笑着,这孩子今年不过十九,是疙瘩村幸存下来的一个小青年,同样也是被田广救上来的人之一。
算上李宗贤,田广一下子救了四个人,一下子成为了村子的英雄,其不朽的事迹甚至登上了镇子上的报纸,那几日每天都有记者前来村子里,吵得村名们都烦不胜烦。
当时李宗贤就破口大骂着,有这闲心不治理一下黄河,倒是只顾着来采访一个死人了。
不过他终究是不敢在记者面前说出这些话来,一旦真的引起重视,他连饭碗都没了。
现在,看着一手培养起来的小赵,李宗贤倒是非常欣慰,可比家里那个整天只知道哭,以及乱拉乱尿的小崽子强得多。
“几位今日要吃些什么啊?”
饭馆的老板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询问着三人。
他与村子里其他的村民不同,对捞尸人可谓是一点都不厌恶,因为他们的存在正好促进了饭馆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