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顾念着陆耀祖的前途,有这个台阶他就下了。
不过分家到底没有按照李氏想法分。
族长道:
“你家有多少钱财我不管,二郎在世的时候为家里付出多少你们心里门清,
现在人不在,你们就作践他的妻女,这点不说我,就是全族上下都不容的,以后你们好自为之。
既说分家,那你们就听听我的意思。
老宅房契给二房,家里田地给两亩良田,厨具留给她们娘俩一份,粮食分给她们三十斤左右,属于她们娘俩的衣物就让她们带走,
李氏你再拿五两银子给二郎媳妇。
以后二郎媳妇同二丫头过得好坏就同你们无关,
她们母女要是孝顺,逢年过节给你送些好吃好用的来。
等二丫头大了,招上门女婿田地房子就是她的,
要是嫁人的,房子良田还是陆家的。
你们看看我分得合理不合理?
若是不赞同的,咱们就去找其他族老商议。”
族长要大家见好就收,将事情轻拿轻放,这要是闹得太过,谁都没有颜面,谁都有错。
秋娘和陆蘩母女见族长不追究火烧陆大郎的事情,还给她们分了家财,她们当即就没有意见。
李氏舍不得银子,想让陆蘩母女净身出户去喝西北风的,
但族长很明显不同意,现在已经不追究卖二丫头和大郎装病的事情,她知道不能再闹,咬咬牙同意了族长的提议。
族长吩咐陆大郎拿来笔墨纸砚,写下了字据,将分给二房房子、良田和银子一概写清楚,三方签字画押,一式三份,各自拿一份。
当着族长的面,陆蘩要求李氏将该给的都给清楚,免得以后说不清楚。
李氏是有想过事后赖掉的,对外说给了就成,现下陆蘩这个死丫头不给她机会,她肉疼拿出房契田契、钱、粮食和破旧碗筷等厨具。
秋娘没有挑刺,李氏给什么她就直接放入背篓里装好。
陆蘩回她们母女住的狭小屋子收拾东西,能带走都带走,不留下半点。
李氏想要陆蘩留下点什么,族长就吩咐陆大郎:
“大郎我知道你不想拖累二房,对二房是真心相待的,
既然如此,你现在病好就去借辆车来帮你侄女送家当。”
这话说得饶是脸皮厚实的都不好意思且膈应,陆大郎还听出话里话外的威胁意味,连忙听话办事。
陆家分家这事瞒不住村里人,逢人陆家人都将分家说得非常体面,没有说谁的不是。
陆大郎将她们母女的东西送到破败萧索老宅门口就走,
秋娘平日相处得非常好的手帕交恰在这时候来。
陆蘩发挥小女儿家没见识,不识大体的口无遮拦神态跟这位婶子叨叨起分家的隐秘,将陆家人的所作所为说个彻底。
说完,她特意叮嘱这位婶子:
“六婶,我是看在你往日对我好,我才老实告诉你的,你可别对外说,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我可不认我说你听的哦。”
陆六婶站在一旁看着陆蘩协助秋娘卸载车上东西,保证说:
“蘩丫头且放心好了,六婶子不是多嘴之人,这事就咱们说说,肯定不能对外说的。”
陆蘩皮笑肉不笑:
“婶子你人真好,我这里刚搬家,要不然我得给你倒一杯热茶喝暖暖身子,也不枉你来这里关心我们母女搬家。”
陆六婶摆摆手道:
“你们忙着,茶我改日来喝,看你们独自过日子不成问题,我就回家忙我的事了。”
陆蘩挽留:
“婶子你这就走啊,你等等啊,留下吃饭呗,我一会就能将饭菜做好,只是我家没有油盐你能回家拿点给我用用不?”
“饭就不用了,我家小儿子一个人在家睡觉,我得回家看看他睡醒了没。”
说着,陆六婶快步离开。
打算抱着儿子去同人唠嗑,说说陆家今儿分家的大新闻,
至于拿家里东西接济陆蘩母女,绝不可能的事,
她家都还需要人接济扶贫呢。
秋娘见陆六婶走远,她一边同陆蘩将东西抬往院子放,一边无奈道:
“你这个促狭丫头,你婶子怎么得罪你了,让你找她的刺?”
陆六婶没有得罪她陆蘩,但得罪秋娘了。
秋娘拿人当朋友,人家背后捅刀子,
收取陆家好处,陆六婶不仅背地里帮陆家人陷害秋娘,明面上劝秋娘改嫁,还给秋娘说她娘家那打死媳妇的堂兄。
现在陆六婶就是她下一个报复对象。
陆蘩想着,眼里闪过冷意,交代秋娘道:
“娘,六婶她在你面前是好人,背地里说你坏话,我听得真真的,你以后一定要远着她才行。”
秋娘轻蹙眉,难以置信道:
“你六婶人是爱唠嗑,可对咱娘俩还是挺好的,你不记得她以前给你送吃的了?”
她母亲还真是善良,陆蘩帮她母亲回忆往事:
“婶子送吃的时候,我父亲还活着,当时娘你给她家生病的小儿子送六个鸡蛋。
婶子说家里穷拿不出什么来做回礼的,
她就给我一个她没吃完的小半窝窝头,
而她大儿子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父亲不在后,娘你可还记得她给我们什么好处不?
我记得的是往往都是娘你搭把手帮她做事,她从未再帮过你。
娘你还觉得这样的人值得来往吗?”
秋娘回想着平日同陆六婶的相处,
确实是如闺女说的。
陆六婶每次都是嘴上说得好听,
可细细追究下来她陆六婶没有一次是做到,
反倒是她对于这份友情付出诸多,连带闺女都帮了陆六婶不少的忙。
秋娘决定听闺女的话,慢慢疏远陆六婶这人: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远着她,拒绝再帮她的。”
陆蘩很高兴秋娘能十分相信她,同她一起将东西搬到院子放好:
“娘我去还车,你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清理院子。”
秋娘拉住陆蘩,塞了一两银子给她:
“你去找黄大夫,让他给你看看脸,你现在还小,上点药脸还能好的。”
“娘你别担心,只要咱们母女能脱离陆家,一起过日子,对于会不会毁容这事我一点都不在意。”陆蘩宽慰秋娘。
秋娘坚持要陆蘩去看脸伤:
“你现在还小不知容貌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听娘的,你待会就去买药。”
陆蘩垂眸看了看秋娘粗糙手中的银子,抿抿小嘴,将它接过手里,小心收好,她就推车离开。
秋娘在她身后叮嘱她一定要去看大夫。
黄大夫是陆荇母亲黄氏那娘家的远房亲戚,医术一般般,收费还贵。
陆大郎的病和陆荇毁容都还是他帮忙作假的,
陆蘩是要治脸,但始终她都没有想过找他,
她没有回应秋娘,快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