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我瞎说的。”给六婶画大饼,六婶也糊弄她,谁怪不了谁,陆蘩捆了两把小根蒜,继续道,“不过我要给借咱们农具的人家送蒜是真的。”
秋娘道:
“那你去吧,顺道去问问你四叔家的梯子在不在家,这要是在,你就问他借,我一会去扛回来。”
“好咧。”
陆蘩很快去而复返,同四叔家的堂哥抬着梯子回来。
堂哥放下梯子,不等陆蘩邀请他去堂屋坐坐,人就一溜烟跑回远了。
陆蘩见秋娘在扎茅草,她就去灶房做晚饭。
晚饭很简单,小根蒜糙米粥。
用过晚饭,有昨晚那一遭,母女俩心有余悸,
不仅将院门给栓牢固,还拿来几根长木棍顶着。
围墙四周墙角都插上锋利的签子。
忙活一遭,她们方才简单洗漱回屋休息。
躺在床上,秋娘忽的想起陆六婶说的事,她同陆蘩提议道:
“蘩儿我明日去村里买几个鸡蛋,你拿着去看看你大伯吧!”
陆蘩抿抿小嘴,真想说不去的,可明面上他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不情愿道:
“我这个人去就成,娘要是买鸡蛋就拿回家,咱们改善一下伙食可比送给贼人吃好。”
“闺女,以后别这么说,外人听到可不行。”秋娘叮嘱。
陆蘩撇撇小嘴道:
“我知道啊,我就是在娘面前说说。
娘你明日还去镇上吗?
要是去的话,你得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我都好久好久没有去街上看看了。”
秋娘想到自从丈夫五年前上京赶考遇匪寇被杀,
她们娘俩在陆家毫无地位,整日都是干不完的活,
闺女想要有点自己的时间都是忙里偷闲,
不说闺女就是她都许久没有去镇上了。
“好,我们明日一起去。”
翌日,吃过早饭,陆蘩就拎着一把今早煮粥没用完的小根蒜,慢悠悠走到村头陆家。
敲门没有人回应,陆蘩就大声喊:
“奶奶,大伯母,听说大伯病重,我娘让我来看看他。”
陆大郎至今都没有退热,李氏和黄氏都担心着,就连陆荇的脸她们都没来得及管,哪有心思见陆蘩,很不客气就让她滚蛋。
陆蘩当做没有听到李氏婆媳吼她,继续道:
“奶奶,大伯母我带了小根蒜来看望大伯,你们快开门啊,不看看大伯的情况我不放心。”
屋内李氏道:
“我儿成这样同你们母女脱不了关系,陆蘩你个死丫头少在这里猫哭耗子,赶紧给老娘滚蛋,要不然老娘拿扫帚打死你。”
陆蘩余光看了看外边路过的村民,冲他们解释道:
“你们别误会,我奶奶和大伯母平日很好的,
他们现在正伤心我大伯前晚做贼的事情,觉得没脸面见我,
我想着我们是一家人,事情过去就过去,哪有放在心里小肚鸡肠似的计较。”
路过的村民都觉得陆蘩母女心胸广,是能容人的,就是这李氏和陆大郎一房的人品不怎么行,逐渐将两家进行比较,在村里议论开来。
陆蘩很是满意,上辈子他们不是毁掉秋娘的名声嘛,这辈子他们也尝尝流言蜚语的刀子疼不疼。
目送路过的村民离去,陆蘩也不再在门外逗留扮好亲人,回家去找秋娘。
“回来了,你去屋里坐坐,我一会就好。”秋娘将最后一点茅草编扎好。
将编好的茅草放在院中晒晒,等她们母女去镇上回来的时候就用来翻修屋顶。
陆蘩一边帮秋娘搭把手干活,一边将去大房的遭遇同秋娘说了一遍。
秋娘叹气说:
“你大伯这要是真病重,你奶奶和大伯母肯定会来找咱们麻烦的,以后咱们避着些她。”
陆蘩眸光一冷,勾起小唇角嘀咕道:
“这样啊,那就让他们没机会找。”
“嗯?!”秋娘停下手中活,看向陆蘩不明所以问,“闺女你说什么?”
陆蘩摇摇小脑袋:
“没说什么,娘,咱们快干活吧!”
将茅草编织晾着,秋娘背上背篓,锁上门,牵着陆蘩往镇上去。
陆蘩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了去镇上的记忆,有的只是上辈子时常梦里梦到的那找不到回家路的白茫茫方向。
可与秋娘走着这条乡道,陆蘩的记忆逐渐清晰过来,将梦中的白茫茫给覆盖,她再也不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忽的,她发现脸上发凉,伸手摸摸,是泪,她不知不觉中哭了,
怕秋娘发现,她快速擦拭干净,
握着秋娘的小手更用力了些许,她确定自己没有做梦,是真的回来了。
陆蘩仰起小脑袋逆光的秋娘,阳光刺眼了点,但她还是能看清秋娘的容颜。
真好,她回来的正是好时候!
她们母女的命运一定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不会再是任人宰割的砧板鱼肉。
大约一盏茶功夫,娘俩来到镇上。
镇上今日是赶集日,人很多。
行走在闹街上,秋娘紧紧牵着陆蘩,确保孩子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陆蘩感受到秋娘的紧张,
其实她也紧张,
不管是上辈子的她,还是这辈子的她和秋娘同样是被困在一方天地之间,远离舒适区,对外边世界都是陌生的,好奇同时也是不安的。
现在她们母女是彼此依靠,
秋娘给陆蘩面对外界的勇气,
陆蘩同样也给秋娘面对复杂世界的勇气。
秋娘计划着先去买生活必需之物,最后去绣庄问问有没有适合她的绣活。
陆蘩听从秋娘的安排。
秋娘买了猪油、盐巴、黑面和糙米,其余的都不打算再买。
陆蘩拉着秋娘站在书铺门口,仰起小脑袋看向秋娘问:
“娘我想拿你昨儿给我的一两银子去买一套便宜的笔墨纸砚,行吗?”
秋娘肃着脸:
“你哄我?”
“我不信黄大夫的医术。”顿了顿,陆蘩掀起挡脸的帕子给秋娘瞧脸,继续解释说,“不过我有去山中找药,娘你看我的脸是不是好点了?”
秋娘赶紧帮陆蘩将帕子遮挡住脸,唬着脸:
“瞧着是好了些,不过我还是带你去医馆看看才行,科举不容许人残疾。”
陆蘩道:
“不用浪费这钱,娘我的脸我是轻轻划的,用白及就能治好,
有这个买药钱倒不如给我买笔墨纸砚。”
她是跟着伺候的大小姐读过四书五经等科举用书,也能写些许馆陶体字。
曾经也有脱离奴籍去科举的机会,只是后来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失去了这个机会。
如今有机会,陆蘩必定是要试试的。
可她现在的手可没有拿毛笔写过字,这个必需得练习练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