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发现男人是陆大郎,大吃一惊,语无伦次道:
“这,这你大伯他来做什么?”
陆蘩道:
“不管来做什么,咱们先将人给绑起来。
邻居们现在想必已经被惊醒,听到咱们家这边的动静,咱们可不能占理变成不占理的。”
秋娘慌忙去找来今日搬家所用的绳子。
陆蘩蹲在陆大郎的身边,不知给人喂了什么,又扯他身上的一块衣服蒙他的脸。
秋娘想问陆蘩对陆大郎做了什么,忽的听到阵阵脚步声,赶紧唤陆蘩绑人。
母女俩合力配合将人刚绑好,院门处就闯入好些举着火把的人。
瞬间,陆蘩家院子变得热热闹闹起来。
有好事者去查看晕倒在地上的男人,掀开蒙脸布:
“这不是陆大郎吗?”
“他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同秋娘勾搭在一起了吧?两人谈不拢,闹出事来了?”
“……”
秋娘哭着控诉刚搬家就闹贼,世道容不下她们母女,求人喊族长来做主,
陆蘩眸光闪过冷芒,眨眼即逝,跟着秋娘哇哇哭:
“娘我害怕,大伯为何要当贼来我们家偷东西?”
秋娘紧紧搂着陆蘩,强制克制手发颤,轻轻拍着陆蘩的后背哄着她:
“闺女别怕,族长一会就来,他会给咱们娘俩做主的。”
年迈的族长被人请来,同时李氏和黄氏婆媳也来了。
李氏和黄氏冲向陆大郎,心疼给他解绑,李氏大哭大喊跟叫魂似的:
“我的儿啊,我就是让你来看看老二媳妇她们母女的安危,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同时黄氏顺着李氏的话,哭着道:
“早知道会引来误会,我就跟着来了,呜呜,相公你可千万别出事,要不然我可怎么活……”
李氏和黄氏竭尽心思为陆大郎描补,
陆蘩竭尽全力将今晚的事情如实告诉大家。
秋娘亦是如此,指着陆大郎那被掀掉在地上的布:
“婆婆,有谁来看望人,是蒙面来的?”
说着,她又指着掉落在地上的门栓道:
“有谁去看望人是不敲门的,是撬门进屋的?”
李氏和黄氏一噎,怒瞪秋娘,警告她赶紧闭嘴。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秋娘很听话在她们面前闭嘴,直接带着闺女就跪在族长面前,求族长做主:
“族长求求您给我们母女做主,刚才有人不以为是进贼,说我与人有染,败坏我的名声不打紧,有其母必有其女,我闺女的名声岂不是被毁掉,求求您了,给我们母女做主。”
秋娘不停地磕响头,额头都红肿了,
陆蘩看得心疼,
奈何她人微言轻,权威式微,
凡事都做不了主,拿捏不了任何人,
她闭了闭眼,选择示弱,随秋娘一同磕头求族长做主。
族长看了看再明显不过的进贼抓贼现场,想要为耀祖保留几分体面,奈何李氏和黄氏的到来不是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还一个劲推卸责任,他对他们很是失望。
族长吩咐族人:
“来人,将陆大郎押送去祠堂杖责二十板子,在祖宗面前罚跪一日。”
秋娘和陆蘩见好就收,陆蘩还好心求情:
“族长爷爷我起初不知道是我大伯,就当他是贼人,同我娘躲在暗处各自偷偷砸他脑袋一下,
他晕倒过去也不知道伤没有伤着脑袋,您能不能先请大夫给他瞧上一瞧。”
秋娘当即会意,大夫瞧过,事后出啥事可就不能赖上她们母女,她也表现得善良为陆大郎求医。
李氏和黄氏也害怕陆大郎伤脑袋,
事后想要秋娘母女负责都不行,
况且要是陆大郎伤重,这不就能免罚了,
她们纷纷恳求族长请大夫先给陆大郎看看再罚。
族长颇有深意的目光看了看他们,微微点头,喊族人去请黄大夫。
陆蘩嘟着嘴,用童言无忌的语气道:
“族长爷爷,黄大夫医术不行哦,之前他就误诊,这要是这次还误诊,我和我娘是不是得偿命了?”
围观的众人哗然,
村子就这么大,哪家有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都能知道一清二楚。
这还有一个陆六婶的渲染,
陆大郎装病重,陆荇假毁容,要卖陆蘩至后来分家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
今晚瞧瞧这情形,只要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合着是大房算计人家孤儿寡母。
有曾经获得过陆二郎帮助,现在还惦记他的好的人就躲在人群中发言说:
“黄大夫是黄氏亲戚,等他来就会帮陆大郎的,陆蘩她娘一会说不得还真要赔命了。”
也有说:
“黄大夫分明是庸医,收费还贵,我宁愿多走路去别村子找大夫都没有去他那里看病,咱们就不该让他再在村里行医。”
有人却说:
“大晚上的,谁想跑远路,人家黄大夫起初也说过医术不行,还不是我们求着他留下的,你们不能因为他犯一次错就否定他的一切。”
“啊呸你是得了他的好处吧?!什么就犯一次错,那可是差点让二郎妻女骨肉相离,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就是就是……”
因一人帮黄大夫被恁怼,再无人站出来帮他,不过来的还是黄大夫,
他听到这些议论声就知道今晚上他帮陆大郎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觉得陆大郎脑袋伤得有点重,他都说没事,以此证明他没有偏帮。
大家对此结果很满意,除了黄氏和李氏,可她们无法改变,只得跟随被押送的陆大郎去祠堂照料他。
事情解决,各自散去。
秋娘和陆蘩紧闭门户。
陆蘩用白及帮秋娘处理额头上的伤,娘俩就拖着疲累身体躺回床上,聊了一会今晚上的事情,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翌日,两人睡得晚,起得还是如往常那么早,
不过无人管制她们,
秋娘劝说陆蘩多睡一会,
陆蘩劝说秋娘多睡一会,
于是母女两就听彼此的话睡到旭日东升才起来做早饭。
用过早饭,秋娘问邻居借用镰刀去割茅草。
陆蘩借来锄头去挖黄泥,挖了一上午的黄泥用背篓背回家,下午就用黄泥修补她能够着的坏墙,傍晚在院里开垦。
陆六婶来找两次都没有碰到家里有人,
其实是陆蘩在家听到她的声音懒得搭理她。
直到傍晚秋娘回来,她又来找的时候才得以进屋。
秋娘问:
“六弟妹,你来找我有事?”
陆六婶视线落在干净整洁的院子里,很快视线就落在陆蘩摘的小根蒜上:
“你家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没来看你我不放心,现在看到你们娘俩没事我就放心了。”
秋娘道谢陆六婶的关心,继续编扎茅草。
陆六婶大惊小怪问:
“秋娘,你们听说了没?”
秋娘和陆蘩都好奇看向陆六婶,这人咋就卖关子了,有事就赶紧说啊!
陆六婶见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才道:
“蘩儿那大伯被罚不是?
昨晚上就在祠堂带伤跪了一个晚上,今早被人发现满脸通红晕倒在地上,
黄大夫给他看诊开药,我刚才见他家又请黄大夫去看诊,好像还没有退热呢。
该,好好的君子不做去做贼,真真是活该!”
秋娘忽的想到昨晚上陆蘩给陆大郎吃了什么,她不由得看向陆蘩。
陆蘩像是个没事人,继续将小根蒜的黄叶给清理掉。
陆六婶见秋娘和陆蘩都不答她的话,觉得没趣就转移话题问秋娘:
“你这茅草在哪里割的,竟然能割到这么多,我前儿想要割一担回来搭鸡舍屋顶都找不到。”
秋娘轻蹙眉,当做没有听懂陆六婶话里有话的意思:
“你过桥沿着溪流逆行往上找找就能找到。”
陆六婶轻哦一声,没弄到茅草,她就将视线放在陆蘩那边:
“蘩丫头,你家那小根蒜挺多的,你们母女吃不了这么多,我拿点回家炒鸡蛋给我两儿子吃。”
陆蘩抢先将装小根蒜的背篓拖到自己脚边,笑着说:
“婶子你家也有好多呢,
你别蒙我,
我今儿看到花儿姐采了的,
这个我要拿去送给今日借给我们娘俩农具的人家,
下一次婶子你家没有的时候我给你送去。”
陆六婶没能得到好处心里不得劲,但陆蘩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不能不识趣:
“成,下次婶子拿来炒鸡蛋就让你花儿姐给你送一小碗来,
婶子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娘俩干活了。”
陆六婶离去,秋娘问陆蘩:
“你花儿姐摘了小根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