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分析不无道理,陆蘩对此表示认可。
公主目前看起来是这个王朝唯一的继承人,可要想顺利继承皇位,还需要经历许多年。
在这段时间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谁也无法准确预测未来的走向。
首先,不能排除皇上可能会有新的皇子诞生。
其次,就算皇上没有皇子,皇族中也存在其他男性成员有机会继承皇位。
例如,武王府有一位世子爷,他与皇上关系密切,深受皇上喜爱,据说甚至被皇上当作自己的儿子宠爱长大。
所以说,她想要获得从龙之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谨慎选择支持的对象。
陆蘩不会仅仅因为自己和公主同为女性,就轻易决定支持公主。
她更关心的是公主是否具备成为一国储君的优秀品质。
此外,关于与欣荣郡主的交往,陆蘩认为只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并不会影响到她对公主的观察和判断。
更何况如果公主真的具有宽广的胸怀和大度的品质,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毕竟,欣荣郡主与公主之间的矛盾只是一些儿女私情的争执,并无大碍,与国家的朝政和民生大事无关。
陆蘩若有所思地思考着,然后对徐氏说道:
“徐姨,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妥善处理与她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让她们抓住任何把柄。”
之前,她曾多次称呼徐氏为夫人,但徐氏并不满意。后来,她像在孙家宴会上那样改称为徐姨,徐氏这才高兴起来。
得到陆蘩的保证后,徐氏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也没有要求陆蘩给出具体的处理方法。她转而和陆蘩继续谈论起落水事件的后续情况。
由于霍欣的胡闹,祝夫人手下的暗卫从孙家带走的孙大公子便派上了用场。
祝夫人进宫拜见太后,并将孙家宴会那天发生的事情向太后作了汇报。
于是,孙大公子就这样被移交到皇上那里接受处置。
原本,皇上考虑到孙将军正在西北领兵作战,而孙家此时不能出现意外,所以打算暂时不处理此事,等待孙将军归来再做定夺。
护国公南宫麟恰好在这个关键时刻呈上了关于孙将军虚报战功、好大喜功以及贪污军饷等罪行的详细证据。
这些证据确凿无疑,使得孙将军无法再继续领军。
皇上深知此时若直接罢黜孙将军,可能会引发西北军营的动乱。
于是,他心生一计,以给予孙将军恩赏为名,宣布将其召回京城。
与此同时,皇上暗中嘱咐南宫麟迅速秘密前往西北军营,以防万一。
朝堂之上,无人知晓皇上的这一系列部署。众人只知道护国公遭遇刺杀,伤势严重,正在府邸中调养身体,而孙将军则即将升官。
当孙将军回京后,立即被逮捕入狱。
随后,孙家被抄家,搜出了大量孙将军与敌国往来的信件。
至此,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早已对孙家下手。
就在朝堂上文武官们热烈讨论由谁前往西北军营领兵时,南宫麟已悄然掌控了西北镇边军。
而此时,南宫麟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的一份报捷奏折也恰好送达皇上手中。
皇上欣喜万分,朝堂上文武官们同样兴奋不已。
当然,除了那些妄图染指兵权的人,但他们并未表露出来,而是与其他大臣一般纷纷向皇上道贺。
皇上大手一挥就给护国公府许多赏赐,
一时间上门拜访护国公府的贵夫人们就数不胜数,使得护国公府门庭若市。
徐氏不想这时候闹出什么乱子,她谎称自己身体不适,还让人安排大夫光明正大进入府邸给她看诊。
有大夫对外的言论,大家都知道徐氏流放时落下病症,现在需要休养,
因此各家夫人识趣,没有再打扰徐氏的生活,护国公府得以安宁度日。
徐氏将这后续都告诉陆蘩。
陆蘩深思着孙家的事情,她询问徐氏道:
“徐姨,可知道孙家背后倚靠谁吗?”
徐氏道:
“我家夫君和两个儿子领军战败战死疆场后孙将军就被朝堂上的大臣们举荐成为镇边军大将军。”
陆蘩继续问徐氏道:
“大臣联名奏请还是由一个大臣出头,其他大臣附和?”
徐氏摇摇头:
“这个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当时我家已经出事,朝堂为何会选择孙将军我不知道。
孙将军如今出事,后续出事的都是跟着他升官的亲信以及户部中某些大臣,再无其他大臣出事。
这事你若想要知道,可以去问问季家大公子。
或是我改明儿去季家帮你打听打听。”
陆蘩道:
“还是我去问吧!”正好她还有其他事情找季然问问。
陆蘩与徐氏在屋内谈了许久,直到日头偏西,她们这才出得门来,寻到了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南宫枝和罗晓敏两人。
徐氏笑着让南宫枝带着陆蘩和罗晓敏在自家花园里四处走走,看看风景,而她自己则需要去处理一些庶务。
临近中午时分,陆蘩留了下来,与徐氏、南宫枝以及罗晓敏一起用过午饭,方才起身告辞离开。
回到家中,陆蘩在午憩之前吩咐红枣去季家找季然,约好下午申时在飘香茶楼见面喝茶。
然而,红枣到了季家后并没有见到季然,甚至连季然的随从也没见到,只碰到了季家的管事。那管事得知情况后,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季老夫人。
季老夫人私下认为陆蘩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季然,于是吩咐管事派人出去寻找季然,并向陆蘩禀报季然已经知晓约见之事。
季然很快便得到了消息,随即派随从前往陆家回复陆蘩,表示自己一定会如约前往飘香茶楼喝茶。
陆蘩此次去飘香茶楼其实是还想了解一下京城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所以她提前了一个时辰到达了飘香茶楼。
陆蘩本以为今天不会有人来拜访,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霍欣以及两个陌生姑娘,她们正要离开,见到她来,霍欣带头停下脚步,其他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霍欣身边的丫鬟换人了,是个看着十分憨厚的木头丫头。
陆蘩与霍欣相互打招呼后,霍欣便向陆蘩介绍起她身边的两个姑娘。
原来其中一个是她的继妹霍珍珠,而另一个则是她继母的外侄女朱若琪。
陆蘩打量着两人,两人也同样在打量着她。
霍珍珠的眼神中流露出对她的轻视和高傲,但表面上却是一副和善的样子,热情地与她套着近乎,说着什么她是她姐姐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之类的话。
朱若琪穿着一身素净,看起来不像是贵族人家的姑娘,反倒更像平头百姓家的姑娘。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比较平易近人,很容易与人亲近才是,可陆蘩不知怎的,对她却没有半分想要亲近的感觉。
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最后只能把这种感觉归结为不眼缘。
霍欣邀请陆蘩再去喝茶,想要打发朱若琪和霍珍珠,陆蘩以约人婉拒。
朱若琪插话道:
“大表姐,这人是不是不知道您的身份,天下就没有人会拒绝你的相约,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不识趣?”
霍珍珠附和道:
“是啊,大姐,这位姑娘真不给你面子,我觉得你以后与她还是少来往为好。”
陆蘩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人,她转头看向霍欣,这两人真是霍欣的亲人,她怎么觉得两者差距很大呢?
霍欣呵斥朱若琪和霍珍珠:
“你们不会说话没有人当你们哑巴,陆姑娘是我的好友,她说约人谈事肯定是不会说谎,凡事有先来后到,没有像你们这样仗势欺人的,赶紧给陆姑娘道歉。”
两人听了霍欣的话,脸上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硬着头皮向陆蘩道歉。
陆蘩看着她们,心里不禁感叹,这两人还真是嚣张跋扈,不过她并不在意她们的态度,毕竟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然而让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霍欣竟然如此直接地呵斥自己的亲人,并要求她们向自己道歉。
她原本以为霍欣会更委婉一些处理这件事情,没想到她却如此果断。
虽然霍欣的做法让陆蘩有些惊讶,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只是微微一笑。
这时,霍欣转过头来对陆蘩道:
“陆姑娘,不好意思啊,我这两个妹妹不懂事,希望你不要介意。既然你有事,咱们改日再约。”
朱若琪和霍珍珠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充满了不满。
但她们也知道,霍欣的决定是无法改变的,只能无奈地跟上去。
陆蘩没有感受到霍欣在帮她,她摆摆手道:
“没事没事,这本就是小事,大家能相互理解就行,我有时间一定会请各位来飘香楼喝茶的。”
至于会不会那就不一定了,反正话她都这么说了,还能拉来仇恨,她也不是软柿子,能让人随意拿捏的,那就走着瞧好了。
霍珍珠和朱若琪确实没有觉得陆蘩就是话里的表面意思,分明就是仗着霍欣想要欺辱她们,故意装宽容呢。
两人越发看不惯陆蘩,霍欣在,她们没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两人彼此互视一眼,都选择记着与陆蘩的矛盾,以后再报,现在放低姿态,不情不愿向陆蘩道歉。
陆蘩避开她们行礼道歉,她客气谦逊还了一礼。
事情就这么过去,霍欣与陆蘩聊了几句就带着霍珍珠和朱若琪两人离开,陆蘩目送她们离开,方才让掌柜带她去二楼雅间,同时交代伙计季然来了就带去雅间见她。
雅间外,红枣守着,
雅间门开着,
屋里,陆蘩与掌柜说着话。
陆蘩询问武王府现任王妃以及她的继女和亲儿女的事情。
掌柜将所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陆蘩。
武王娶的现任王妃是朱家旁支,家里并不得势,现在也只有王妃的父亲在京城担任一个芝麻小官,
可以说现任武王妃的娘家式微,宫中那两位没有扶持的意思,还有故意打压的意思,因此,她的娘家并不能给武王妃撑腰。
武王妃出身不显,能依仗的只有武王。
要说武王遛鸟逗狗,是个闲暇富家翁,那他与武王妃的儿子就是个人憎狗嫌的纨绔,整天惹是生非,他们的女儿任性妄为,欺负别人家千金,都是武王出面善后。
两人一点都没有继承武王的性子和品德。
因为武王妃的一双亲生儿女是扶不起的阿斗,霍欣就显得更像武王,更得武王重视,疼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说现在武王府,武王是地位第一,那么霍欣就是第二,其他主子都越不过霍欣。
陆蘩琢磨着掌柜的话,她跟掌柜吩咐道:
“你再让人暗中调查武王府,人啊,都是趋利避害的,没准人家是暂且避开欣荣郡主的锋芒,暗搓搓谋划自己的利益呢。”
掌柜震惊看向陆蘩,“主子若事情真是这样,那这世子爷可真有心计,武王府谋划不小啊!咱们还要调查?”
武王世子经常来茶楼喝茶,掌柜是见过的,对他不说十分了解,但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掌柜真觉得武王世子不是伪装的纨绔,是真纨绔。
陆蘩道:
“掌柜的,你对孙家宴会了解多少?”
掌柜道:
“该知道的都知道,主子与欣荣郡主落水,小的尤为关注,主子可有受伤?”
陆蘩摇摇头:
“我并没有受伤,你呢,派人暗中调查一下,是不是武王妃在算计欣荣郡主的婚事,你就能知道这一家人是不是有另一副面孔?”
按照霍欣今日对待她的态度,以后她们之间肯定会有往来的,她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招惹不该招惹的麻烦,惹祸上身。
掌柜呢,听着陆蘩的话就知道她话中有话,暗自分析一番,一边深思,一边道:
“主子,小的会让人调查清楚的,什么时候给主子送消息?”
陆蘩道:
“这个不着急,你让人仔细调查,我下个月放假回来你再派人给我送消息。”
掌柜领命,又同陆蘩说了一些京城最近一个月发生的新闻。
都是孙家出事后的后续一系列事情,她在徐氏口中已经清楚,现在掌柜说的就是在补全,
陆蘩没有觉得是在重复听,她没有打断掌柜的话,认真听着掌柜给的消息,分析其中她想要的信息。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掌柜告辞,下楼吩咐伙计给陆蘩所在雅间重新上茶点,他见季然来了茶楼,亲自领着他去见陆蘩。
陆蘩邀请季然入座,亲自动手为他倒茶。
季然端起茶盏喝茶,一点都不着急询问陆蘩找他来所为何事。
陆蘩也不着急,她让季然休息喝茶一会,待他放下茶盏,陆蘩才道:
“我今儿去了护国公府见徐姨,与她聊了一些事情。
她打算帮我询问你的,我想着我还有其他事情找你,就同她说亲自来找你。”
季然打趣道:
“你倒是实诚,就不怕徐姨想多了?”
陆蘩愣了愣,这话是啥话,一个字一个字她是能听明白的,但是合起来怎么就不明白了。
陆蘩一脸迷糊问季然道:
“徐姨能想多什么?”
季然张嘴想说你我关系,可看着陆蘩的眸子他就说不出来,他叹气道:
“好吧,不是徐姨想多,是我话多,
对了,你说说吧,找我要我干嘛。”
陆蘩道:
“不做什么,就是问你一点事情,
黑虎山的事情你调查得如何了?”
季然了然陆蘩的目的,他道:
“黑虎山今年被围剿的事情,容易调查,不过当年的事情还真不好调查,倒是当年永安侯府发生些事情,你想要听听吗?”
陆蘩点点头,当然要听听了,没准就有关系呢。
季然将永安侯府的事情同陆蘩一一道来。
永安侯府老夫人非常信佛,
永安侯夫人生下幼子那日,家里来了个赖头和尚,这个和尚说此幼子克侯府,需要送到乡下平头百姓家中养育,二十年后回来对侯府兴盛非常有利。
那时候的侯府没落,老夫人听信这个和尚的话,不顾儿子儿媳的阻拦,闹自杀坚持要送走她这个小孙子。
后来永安侯夫人的长子三十岁病逝,未曾留下儿女,侯夫人不想侯府落在庶子身上,她就想到她的小儿子,就派人去找这个儿子。
派人接这个儿子回来的路上,据说他一路上遭遇刺杀。
季然说着,他忽的想到什么,他同陆蘩问:
“你真确定你父亲是你祖母亲生的孩子?”
陆蘩道:
“确定,如假包换,陆氏一族族长曾经对我说我父亲长得非常像我祖父。”
季然道:
“你父亲与永安侯夫人的儿子想必就是当年换了身份,现在只要证明永安侯夫人的幼子死了或是活着,你父亲就会完蛋。
你确定要这么做?”
陆蘩道:
“非常确定。”
他不完蛋,极大可能完蛋的是她以及她一家。
想着,陆蘩继续道:
“你想要做什么就出手吧!
我不会怪你对付我父亲的,
若是动不了手,就将调查的证据交给我,我来处理。”
季然见陆蘩态度坚决,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他提议道:
“这事你动手不妥,被人知晓影响你未来仕途,若是能让你祖母或是大伯来京城最好了。”
陆蘩道:
“我已经不是陆二郎的女儿。”
季然道:
“世人同情弱者,你不是,但你们的血缘关系依旧在。”
陆蘩道:
“这事你让我想想。”
她真想亲自动手的,她不怕脏手,因为她想要为上辈子的自己和她的母亲报仇!
现在看来是要做一些改变了。
陆蘩紧接着继续同季然道:
“我回去同我娘商量商量。”
“好!”
陆蘩又询问一些关于孙家背后势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