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黑影掠过窗口，她吓得大叫一声，紧急踩住刹车，一头撞在方向盘上。半晌，才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向前看去。
车前空无一人，估计是树林里窜出来的兔子。
看一眼依旧沉睡的男人，芳姐哆哆嗦嗦重新发动汽车。她有些后悔接这趟差了，这么险的山路，能吓死个人。
不对，亮哥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她声音这么大，刹车那么突然，他理应撞到前排的，怎么会纹丝不动？
抬眼再次看向后视镜，她头皮炸了。
亮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阴沉着脸，用一双泛着凶光的眼睛看着她。他的脸色和眼神，都像窗外的夜色一样黑，盯得她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停车。”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就像他养的那些畜生，让人冷到骨头缝里。
芳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看到了从地底下冒出的恶魔。
她紧张得四肢颤抖，停下车，不停求饶：“饶命啊，我不要你的钱了，我白送……”
话没说完，从天而降一根麻绳，紧紧勒住她的脖子。她喉咙像被撕裂一样疼，缺氧导致头颅仿佛要爆炸。
她双手死命抓住绳子，不停蹬着双腿，内心惊恐地呼喊着：救命，救命……
耳畔却只有一个冷漠的声音：“我也不想这么做。是你逼我的，把我逼上绝路。”
出租车剧烈的摇晃着，十几分钟后，回复了平静。静静地停在无边的夜色里，崎岖嶙峋的山路上。
只到绳子下的女人彻底没有声息，亮哥才放下手里的绳子，脱力的坐回座位上。
吃一块巧克力，迅速补充体力后，他绕到前排，将死去的芳姐推到副驾驶，自己开着车朝前走。
开到一处湍急的溪水边，他将事先准备好的石头绑在芳姐身上，连人带石头一起推进冰冷的溪水里。
溪水噗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再次恢复原样。
亮哥盯着溪水看了一会儿，再次发动汽车，向前驶了二十多公里，将车擦洗干净，换上新车牌，停在一个停车场里，弃车而去。
夏小朵回来后，直接住进了江城人民医院。
第二天，在医院折腾了一整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各种检查都进行了一遍。
终于消停下来，苏玉秀去买饭，夏小朵躺在病床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朵朵，我们来看你了。”
夏锦绣捧着一大束花出现在门口。
跟着夏锦绣进来的，还有周天域和吴忧。两个人没进过女孩的房间，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
周天域将一盒蛋糕放在椅子上，急忙后退。
夏小朵的目光，不自觉移到吴忧身上。他站在最后面，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插在裤兜里，依靠着门框。
这还是她被救上来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想起他疯了一样救自己，心里一阵暖流淌过，莫名还有点不好意思，她急忙移开眼神。
夏锦绣已经将花摆在床头。
夏小朵指了指花，装作生气，对她摆出口型：“乱花钱。”
“你还知道心疼钱？”夏锦绣笑着坐在她床边说：“你周末没来，我挣到好多零用钱。比在外面穿一个月的肉串还多。你快点好起来，咱俩还一起去。”
夏小朵笑着点点头。
“好好地出去踏青一次，怎么伤成这个样子？我问吴忧发生了什么，他又不肯说。”夏锦绣眼含关切。
吴忧不肯说？
哈哈，夏小朵在心里偷笑。
吴忧跟她一样失声了，他俩昨天都喊得太拼命。
她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吴忧，他安静听他们说话，眼睛垂着，睫毛在眼底打出黑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还疼不疼？”夏锦绣摸着她右臂和手上厚厚的纱布，心疼地问。
夏小朵收回目光，笑着摇了摇头。
有妈妈关心，怎么会觉得疼？
吴忧走过来，给她递了一个东西。
金嗓子含片！
果然病友更懂病友，夏小朵没忍住笑了。
抬头看吴忧，发现他眼睛里，也全是笑意。
夏小朵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摆了摆手。意思是她暂时不能说话。双手抱拳谢谢他的礼物。
然后，又指了指他的嗓子，询问他怎么样？
吴忧学着他的动作，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摆了摆手。
夏小朵点了点自己的头，胳膊和腿，然后指了指吴忧，食指弯曲成一个问号。
吴忧理解了她的意思。指了指自己的左肩膀，大拇指冲下，表示这里受了轻伤，不碍事。
两个不懂哑语的人，进行无障碍交流的情景，看傻了一边的夏锦绣。
“喂，你们俩这是在干嘛？怎么出去一趟变得神神秘秘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如何说起。
他们经历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
那是山洪，也是生死。
吴忧退到门边，夏小朵重新跟夏锦绣聊起来。说是聊，不过是夏锦绣在说，她在点头微笑。
吴忧不自觉看向她。
看着这个对自己有着神奇魔力的女生。
从高中他转学来的那天起，他们一直是同学。
为什么他以前没注意到，她笑起来那么好看。
肌肤粉里透红，眼睛流光溢彩，像故乡盛放的野玫瑰。
他的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不久，苏玉秀买饭回来，吴忧几人告辞。
吃过丰盛的晚餐，苏玉秀示意夏小朵看手机，手机上有很多金爸的短信。
中心意思是：“女儿你受苦了，爸爸工作忙不能回来看你，给你打五千块钱，你想买什么买什么，别替爸爸省。爸爸努力，是为了让你和妈妈过的更好。”
夏小朵回他：“谢谢您。您上次给的钱还剩很多，不用再打。”
金爸急了：“过年给的三千块钱压岁钱，怎么还剩很多呢？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没买新衣服，没跟同学出去玩？”
夏小朵：“……”
所以金金那几万块钱是从哪来的，她真的参与赌钱了？还赢了那么多？千万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