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三,夏小朵继续没见到吴忧。
周四在学校里,还是没见到他。
身处一个城市,一条街道,读着一个学校,参加一个社团,本有无数机会可以见到的,可就是见不到面。
见不到面,她的情意无法表达,道歉传达不出,最最重要的是,无法提醒他注意安全,让他不要重蹈覆辙。
穿越有很多未知数,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忽然回去,会不会再也没有机会过来了。
一想到两个月后,吴忧会被毒蛇夺走生命,夏小朵急得茶饭不思,满嘴燎泡。到校医院开了好几包清火的药,吃着一点效果都没有,嘴角还冒出一个疮来,一碰就痛。
下午,她没去上课,无头苍蝇似的,在校园里乱撞,忽然撞到一堵人墙上,撞得眼冒金星。
抬头看见来人,忍不住火冒三丈:“不是说好周末约吗?你怎么又来了?”
“老子给你脸了,敢对老子发脾气!”
对面的雷子用力一推,推得夏小朵后退好几步,若不是右侧有个石桌子抓了一下,她会一屁股坐到地上。
夏小朵迅速扶着桌子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雷子。
这样一个无所事事的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动不动对女生动手,金金阿姨到底看上他哪点了?不分手留着过年吗?
雷子丝毫不觉得打女生有什么不对,逼到夏小朵面前问:“上蹿下跳的,又在找小白脸?”
夏小朵扶着桌子站起来,握紧手里的手机看向他:“跨进学校,你违反游戏规则了。”
“老子就违反了,你怎么地?”
路上不时有学生经过,时不时会朝他们看一眼。众目睽睽之下,雷子不敢再次动手,从怀里抽出几张照片,在夏小朵面前晃,口气颇为轻蔑:
“你以为老子一个大老爷们,会一直听你摆布?做你妈的春秋大梦,老子早就留了后手。”
看着眼前的照片,夏小朵眼眶猛的一缩。
照片上,金金阿姨不是在一掷千金买筹码,就是在抱着赚回来的筹码欢呼;不是盯着赌博机眼睛一眨不眨,就是飞快的算概率。留着夸张的公主切发型,穿着打眼的衣服,画着厚厚的妆容,怎么看怎么像个不良少女。
雷子很满意她的反应,收回照片,笑着问:“你猜我把这些照片发给你们学校,发到你们学校的BBS上,会有什么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
被学校开除都是轻的,搞不好会被公安机关教育。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金金阿姨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照片都是前两天照的,是她不搭理雷子,跟吴忧站在一起导致的吗?
夏小朵吓得脸色发白,咬着牙关说不出话来。
雷子要的就是她害怕,立即乘胜追击:“如果不想这些照片流落出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老子说一不要说二,老子指东不要指西。对老子态度温柔点,说话客气点。老子见不得你高高在上的样子,做老子的女人,得以老子为天。”
看对面的女生气得发抖,雷子又补充道:“赶紧买张电话卡充上,老子要随时联系到你。明天下课后,把钱带上,准时到游戏厅去,陪老子大战一通宵。”
说完,把手插进裤兜,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离开。
夏小朵颓然的坐到石椅上。
难道周末真的要跟雷子在一起,以他女朋友的身份鬼混吗?杀了她吧!
如果吴忧再次知道,该有多伤心啊!
金金阿姨,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两件麻烦事堆在一起,她感觉头要炸了。
夏小朵跑出校园,打车回金家,直奔金金的电脑,想查看一下此时的治安管理条例,对赌博有什么处理措施。
万一雷子发疯,她得有心理准备。
这个时候的电脑显示器有好几十斤,背后一大坨又丑又占地方,开机慢得要命,两分钟屏幕才亮起。
她忙活半天,却找不到联网的地方。
怎么办?
夏小朵在屋里转了一圈,拿起包朝源生书店跑。
吴忧休息了两天,晚上下楼干活。
他脸上的伤轻了一些,身上还疼着。比身上更疼的,是心口。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全是一刀一刀的伤口,让他疼得麻木。
八点时,风铃声响起,带来熟悉的气息。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眼前。
他立即垂下眼睑,不去看她。
可在隔间写作业的堂弟吴伟宁不懂他的心思,兴奋的大叫起来:“金金姐姐,你终于来了!”
他弹得太快,将椅子带倒,发出巨大的响声,人也朝地上栽去。
夏小朵终于看到吴忧,心情好了很多。只是此时顾不得说话,要冲过去扶吴伟宁。
吴伟宁被救起来,压在她胳膊上,嘟嘴撒娇:“金金姐姐,你不是说好教我功课的吗?怎么上周给你打电话,你不理我?我作业没做好,被老师点名批评了。”
“姐姐病了,得了很严重的病。”夏小朵打开金金的包,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
金金以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每天吃好多药,都放在这个包里。
夏小朵摸摸小胖子的头:“对不起啊,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在医院里。”
“姐姐是什么病,现在好点了吗?”吴伟宁拿起一个药瓶看了看,发现有一半的字不认识,又给放回去了。
“是一种精神疾病。姐姐有的时候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跟现在完全不同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吴伟宁抢过话筒:“我早就知道了。姐姐有时候只追星,有时候只看漫画。有时候爱化妆,有时候不爱给脸上涂颜色。最最大的区别是,有时候看人朝下看,谁都瞧不起。有时候看人平着看,和蔼可亲。”
夏小朵夸他:“你观察的很仔细。”
不像某些人,眼睛被雾蒙住了,看不清真相。
受到夸奖的吴伟宁,激动得手舞足蹈:“金金姐姐,你好酷啊。你会变身的事,我能讲给其他人听吗?”
“不能。这是一种疾病,很痛苦的疾病。不是奇闻异事。”
夏小朵偷偷看了一眼吴忧,吴忧还是刚才的模样,好像寺里的一尊佛像,几十年风雨不动。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她说话,有没有相信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