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不到约好的时间，吴忧早早骑车等在路口。对着小路望了一眼又一眼，始终不见日思夜想的身影。
过了很久，才看到他们推着车，说说笑笑的前来。
她穿着黑色大衣，扣子没扣，露出里面白色的连衣裙。她的脸，白的发光，耳朵旁编了一根细细的麻花辫。穿着白色高跟鞋，走路一扭一扭的，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
她推着自行车，眼睛看向别处。
夏锦绣跟他打招呼：“吴忧，你来得这么早，没等急吧。”
“我不急。”吴忧眼睛余光看着夏小朵，装作随意地问：“你们怎么出来这么晚？今晚高兴吗？”
“高兴！”夏锦绣立刻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救命，我又忍不住要笑了。”
“怎么了？”吴忧问。
夏锦绣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指着周天域的左脚说：“你自己看。”
周天域抬起左脚，露出掉了大半底子的鞋。鞋底呼扇呼扇的，特别滑稽。
“不是一般的倒霉。”周天域说：“金金同学打扮得像舞池皇后，跳起舞来像是魔女。刚跳第一曲，她就狠狠踢了我一脚，害我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紧接着又用她那高跟鞋，踩掉了我的鞋底。害我成了跛子。”
夏小朵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所有的力气都拿来控制自己了。眼睛不能朝他看，脚步不要朝他迈，身体不要朝他倾。
要当他不存在，要当她不存在……
周天域还在继续诉苦：“忙前忙后好几天，只跳了一支舞，我比黄连还苦。”
“行了啊，因为你怪喊怪叫，没人再敢请朵朵跳舞了。她打扮得那么漂亮，却只能陪着你嗑瓜子。”夏锦绣看不下去了，替夏小朵说话。
周天域梗住了，不知道怎么向她表达自己的真正委屈。
他忙活一场，却连她的手都没拉到，这到哪说理去？
吴忧看着他们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黄连水里泡着，苦得不能再苦。
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却自觉笑得比哭还难受。
“回家吧，站在这里太冷了。”
“好，回家。”
四个人骑车回家。
夏小朵跟夏锦绣并行在前，一路都没说话。
吴忧和周天域并行在后，也没有说话。
气氛奇怪的沉默了。
快到家时，夏小朵拐弯，发现吴忧竟然也拐弯了。
她锁车子，吴忧也锁车。
她走进电梯，他也走进电梯。
他高高的身子站在身后，电梯狭小的空间，全部充斥着他的气息。
她似乎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仿佛能看到他哀伤的眼睛。
夏小朵实在忍受不住这种压迫，低着头问：“你干嘛跟着我？”
吴忧将她扳过来正对自己，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跟周天域出去玩，故意算计他，就这么有意思吗？”
“我不是故意的。”
夏小朵实在做不到正视吴忧的眼睛，转回身子。
吴忧嘴角泛出一丝苦笑：“你在图书馆揪他的头发，生日聚会故意打牌赢他的头发，都不是故意的吗？”
果然，他之前就注意到了。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怀疑。
“我有其他用途。”夏小朵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用途？找爸爸？你明明也用这个借口接近了我，让我帮你实现愿望，那一切都是假的吗？”
夏小朵彻底说不出话来，选择沉默。
等了很久没等来解释，吴忧觉得果然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叹了一声：“金金，你很会玩弄人心。”
电梯到了。
夏小朵像僵尸一样走了出去。
这一次，吴忧没有跟上来。
看着电梯旁的数字不断变小。吴忧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想追出去。却只能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到抽搐。
她想走了。
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生活在这里，好难。
夜晚寂静无声，月光透过黑云时隐时现，微弱的亮光照着郊区一间漆黑的小屋。
屋里的人，盘腿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惨白的光线射在他脸上，他圆睁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好像一个恶鬼，看起来异常阴森可怖。
屏幕无声，一个男人用尖刀刺穿一个女人的胸膛，一刀又一刀。女人面部狰狞，红色的血液，顺着身体流了满地。
沙沙，沙沙，是房间唯一的声音。他手中的笔，不停记录着看到的一切。
身旁的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几本书，封面分别写着：《痕迹检验》，《刑事案件侦查》和《侦查法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