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龙猛地一拍桌子，也顾不上擦嘴，紧紧盯着李问秋。
“你再说一遍！京城的谁？！”
“严老啊。”
李问秋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钱万山是这么叫的。”
“京城的……严老？！”
王海龙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发僵，回过神来，他便一把抓住李问秋的肩膀。
“你小子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看到自己干爹这副失态的模样，李问秋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钱万山虽然说过，面对那位严老，自己这位干爹也得收敛很多。
可现在从王海龙的反应来看。
这位严老的分量，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夸张得多。
“行了行了，干爹你先松手，多大点事，至于这么激动吗？”
李问秋将王海龙的手扒拉开，然后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
从如何鉴定那件复合型青铜爵杯，到严老连夜坐着专机赶来。
再到最后对方破格授予自己特聘顾问身份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对方。
而等他说完之后，王海龙便也缓缓坐回椅子上。
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热茶，一饮而尽。
过了许久，王海龙才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干儿子。
“你小子……当真是气运不低啊！”
“走到哪里都能碰到好宝贝，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和那老家伙搭上关系……”
王海龙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王海龙是什么人？
说是东海的无冕之王完全不夸张！
跺一跺脚，整个江南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可即便是他，想要求见严崇信一面，都得提前半个月预约。
还得看人家有没有空，给不给这个面子。
可自己的宝贝干儿子倒好。
一夜之间，不仅让严崇信那老顽固连夜从京城飞过来。
还直接被人家当成了关门弟子一样的后辈来看待！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妥了，这下全妥了！”
王海龙一拍大腿，脸上重新泛起了红光。
“你小子之后要去京城发展，我原本还想着出手，帮你扫平一些障碍，铺好路。”
“现在看来，是干爹多虑了！”
他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
“顶着一个严老的名头，你小子就算在京城横着走，都没几个不开眼的敢来惹你！”
“那些所谓的京城四少，哪个见了你不得客客气气地喊一声李少？”
“这名头，可比我王海龙三个字，可好用太多了！”
说完，王海龙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嘿嘿一笑，脸上的表情变得促狭起来。
“对了，你小子，钱万山那小气吧啦的玩意儿，居然舍得让你在他的收藏室里随意挑选一件东西？”
王海龙对钱万山的为人再了解不过，那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这次能如此大方，显然是被李问秋折服了。
“想来按你的眼界，肯定不会空手而归吧？”
他凑到李问秋耳边，压低了声音。
“你小子肯定是拿了个了不得的东西，对不对？”
“快点！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来，给干爹开开眼！”
面对王海龙的好奇追问，李问秋笑了笑，也不说什么。
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他从钱万山收藏室里挑选的那块残缺的玉佩拿了出来。
见到此物，王海龙面色一愣。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放在掌心仔细端详，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这不就是个垃圾吗？
整块玉佩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钝器硬生生砸断的。
玉质更是灰败不堪，通体呈现出一种毫无润色的鸡骨白。
连最基本的温润感都荡然无存。
别说是珍品了。
就算是在地摊上，这种品相的东西，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问秋，你这是……”
王海龙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不过想到自己干儿子往常那毒辣的眼力。
他还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想法，没有把下面的话直接说出来。
而是再次低头，将那块残玉对着阳光，翻来覆去地仔细打量。
甚至用指甲在边缘轻轻刮擦，试图找出什么隐藏的玄机。
可无论他怎么看，这东西就是一块彻头彻尾的废料。
当下，他心中的困惑再也压不住了。
“问秋，你小子老实告诉干爹，你这次是不是真看走眼了？”
“钱万山那老狐狸，是不是拿这么个破烂玩意儿把你给打发了？”
而面对王海龙的询问，李问秋却只是再度一笑。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从容地站起身。
绕过餐桌，来到了王海龙的身后不轻不重地给其捏起了肩膀。
“干爹啊，您先别急。”
李问秋的手法娴熟，力道适中，让王海龙肩膀倒也放松了不少。
“您觉得，我现在能走到这一步，靠的是什么？”
王海龙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还能靠什么？当然是你小子自己眼力过人，本事够硬！”
“本事？”
听到这话，李问秋轻笑一声。
“我眼力再强，也只是术。”
“在这东海，真正能让我站稳脚跟的，不是我的眼力。”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缓缓开口。
“大部分，是您和晚晴她父亲的面子在拖着我走。”
“我自身眼力再强，可人脉这一块，差的还是太多了。”
“晚晴她父亲就不说了，刘家家主，家大业大，要做的事情太多。”
“我总不能一直厚着脸皮，靠人家刘家的脸面吃饭吧？”
“那不成吃软饭的了。”
“至于干爹您……”
说到这里，李问秋的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
“您在京城那块的老对手可不少，我尽量给您省点心。”
“总不能让别人戳您脊梁骨，说您王海龙的干儿子，离了您就什么都不是。”
听到这番话，王海龙捏着那块残玉的手微微一顿，心中百感交集。
“所以，这块玉佩到底值不值钱，它是什么来历，一点都不重要。”
“我要的，根本就不是钱万山的一件藏品。”
李问秋俯下身，在王海龙耳边轻声说道。
“我要的，是他钱万山和我搭上关系这个事实！”
“东海古玩协会的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