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忽然笑了起来，花无欢心头警铃大作，尹笑天匆忙奔赴她的身前，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楚歌的恐怖她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电光火石之间，噗嗤……这种声音在场的众人是再清楚不过了，待到看清这一幕，所有人的眼都直了。
青溟殿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有什么异样的光彩飞快地闪过凤戈的眼眸，却又飞快地被他收敛，只是那震惊太甚，以至于即便他能把握住情绪的波动，却还是免不了眸光颤了又颤。
她怎么敢？她居然……
楚歌反手一剑，剑势如她往常一样的凌厉果断，却反其道穿透了她自己的心窝。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
姬苍业震惊地站了起来，李驷精光四射的双眼顿时一愣，雷蜇霆和蓝霜在短暂的失神过后骤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来……
“老师！”
“少主！”
楚歌晃了两下，一抬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旋转麒麟剑，那些血肉被搅碎的脆响，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她踱步踉跄到花无欢近前，拔剑，噗的一声血色喷洒如注，泼墨山水画般沁染着此刻胶着的空气，血滴自由落体的速度都在减慢。
“都还给你了……还给你……”
众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心底萌发出来的居然都是一个念头……这个人，好狠！
花无欢愣了几秒，眼眶有些微红，转瞬却变得血红起来，连带着整个人的气息都暴涨雷动。
“你以为我们之间这样就能一笔勾销么？你以为你这一剑就能将以前的一切一了百了么？我告诉你天如歌，不可能！你我之间的恩怨，即便是已经命丧黄泉永堕轮回，我也要把你抢回来，你只能在我手中瑟瑟颤抖！永远！”
一改之前的雍容妩媚，花无欢的嗓音变得尖锐而咬牙切齿。众人不清楚她和楚歌之间到底有着多大的深仇大恨，只是看她那说一句走一步的架势，便觉得泰山压顶般的愤怒层层叠加兜头罩下，即便是相隔五丈之外的他们也觉得浑身气血翻涌逆行起来。
花无欢脚下的地面开始崩溃，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仿佛虬龙般迅速蜿蜒延展开来，直冲楚歌等人的脚下。
雷蜇霆等人如临大敌，巨大的气场让人分辨不出花无欢的真正实力，空气在她的周身凝结旋转，带着她绛色的衣袍猎猎飞舞，她如瀑的发丝飞扬狂乱，她栗色的瞳仁深藏烈火和地狱，此刻的她就像是从炼狱中爬出来复仇的恶魔，浑身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她死死地看着楚歌，后者低着头，心口的剑伤还在喷涌着鲜血，虚弱得只能用剑驻地才能勉强站稳。
这时，楚歌忽然抬起了头。
四目相接，花无欢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恐惧。原因无他，只因为她看到……楚歌在笑。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她的眼底满是笑意……眼……眼！
花无欢终于从方才的盛怒中清醒了几分，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却已经迟了！
咚！
仿佛遥远的山巅上有人敲响了沉睡的古钟，震耳的嗡鸣穿越千山万水，让人的血脉和神智都跟着开始共鸣。
花无欢连忙倒退几步，思绪努力挣扎，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那一句话……
“忘记蓝霜是个女人的事实……”
“忘记蓝霜是个女人的事实……”
“忘记蓝霜是个女人的事实……”
“忘记它！”
这一切像是催眠，却用命令的语气发出，仿佛君王下达的指令，让人不能抵抗拒绝。
天眼幻视！
这关键的时刻，天眼五视中的最后一视……幻视，终于随着归元功第五层的小成而彻底开启！
楚歌拼命咽下涌到喉咙里的那一抹甜腥，面色惨白如纸。
不同于之前的远视、微视、透视、洞视，幻视的施展需要借用第三方媒介。现代的脑科学曾经证实，人与人之间的脑电波是可以相互影响的！幻视正是基于这样的原理！要想利用幻视催眠人类，就必须有第三方媒介作为幻视电波的辐射中心，现在，花无欢就是那个辐射中心！
作为前一世曾经穿过一条裤子的战友，她太了解花无欢了！后者暴怒的时候，就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同时，她当然也知道即便自己真的将这条命还给花无欢，后者也绝不会接受，相反，花无欢的自尊心那么强，这一举动更可能会彻彻底底地激怒她！
在她暴怒一瞬间的对视中，将幻视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呵，天如歌啊天如歌，你真是卑鄙！
你利用你对挚友的了解，你利用你的自残，你利用你的心、你的命，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利用的？
楚歌自嘲地想着，翻涌的气血突地逆流过来，让她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啪啪啪！
一片寂静中，忽然有鼓掌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楚歌侧身去看，居然看到姬苍业赞赏却冷漠的眼神。
“好计！”姬苍业道，“如歌，我竟然低估了你！你若是男子，我便奉你为主了！狠戾决绝睿智毒辣，这才是霸主君王的气魄啊！”
楚歌冷冷地拔剑，“右相又何必埋汰我呢？”
幻视的催动具备短暂凝结时空的作用，楚歌并不担心旁人会听到这一番对话。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姬苍业居然没有受到一丁点的影响！这家伙是神么？
嗖……
前方的空气好像动了一下，楚歌还没反应过来，姬苍业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
他黑色的瞳孔底部跳动着幽蓝的光华，楚歌的神智有些恍惚，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陡然袭来，仿佛很多年前，在某个黑暗而孤独的地下，也曾有这么一抹幽然的蓝光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她奋不顾身地拥住了它……
头猛地剧痛起来，楚歌吃痛地踉跄了几步。姬苍业眉头一挑，长臂一卷揽住她的腰身，楚歌的眼都没有睁开，手中的剑却下意识地决然刺出，直指他的胸膛。
姬苍业躲也未躲，任由她将剑送进他的心口，然后，在楚歌惊呆的目光里，迅速俯身向下……毫无征兆地封住了她苍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