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夙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他从未曾在姬苍业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可他却总能轻而易举地出入战王府，如入无人之境。
他是神，还是鬼？
“殿下，姬苍业既不是神也不是鬼，只是一个明明白白的大活人！”像是看透了燕夙的内心，姬苍业说道，此刻的他依旧在笑，却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散发出来：“殿下，您真的不觉得自己错了么？”
“你指哪一件？”燕夙没好气地道。
“殿下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缙云公主如此娇滴滴的美人，您都能将她伤成那样，要知道，怜香惜玉可是男人的本能啊！”姬苍业委婉地提醒道。
“就算要怜香惜玉，那香那玉也该是自己喜欢的香喜欢的玉，”燕夙说得非常认真，“否则的话，就算她香胜檀木玉赛和田，在我眼中也不过一堆垃圾。”
“殿下可别忘了，她身上有那两样毒！”姬苍业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劳你操心！”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燕夙的火气便蹭蹭地往上冒了起来，“她要是死了，我一定要你偿命！”
“臣贱命一条，殿下若要，便拿去就好，不用事先告诉臣。”姬苍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燕夙瞪了他一眼，他从来看不到姬苍业的弱点，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在乎的呢？
“不过她……说实在的，苍业也很吃惊，到现在为止，她居然还没有毒发的迹象！殿下，您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呢？这个问题我们姑且不论，因为苍业知道不管您用的是什么方法来压制她的毒性，总有一天，都会有失效的时候。苍业对于自己炼制出来的毒物，从来都是很有信心的。”燕夙思考之间，姬苍业突然转怒为笑地调侃道。
燕夙的眼神很冷：“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
姬苍业似笑非笑：“殿下，您现在之所以如此抗拒苍业的话，不过是仗着她对你还有一点感情罢了，可若是有一天，她不爱殿下您了呢？”
燕夙浑身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石化当场，很显然这个问题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你给我闭嘴！”他咬牙切齿地道。
步清扬根本搞不懂这两人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居然是为了刘缙云，可目前这架势，劝架是不可能了，姬苍业根本就没有住口的打算！
姬苍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殿下，您是姬苍业看中的天命王者，不该因为这些私情扰乱您的思绪和轨迹。”
“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燕夙怒吼，顺势一掌朝着姬苍业狠狠轰了过去，后者动也未动，只是微笑着言辞灼灼地看着他。
他微笑的模样温和如玉，就像春日里阳光般和煦无声，又如手中拈花的佛陀慈眉善目地悲悯众生。
砰！
姬苍业的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精致的额角上鲜血如泪般淌下，却丝毫不能平复燕夙此刻心中的怒火。
却在此时，空间好像轻微抖动了一下，燕夙敏锐地察觉到天地间有什么危险的因子似乎正在蠢蠢欲动，他却看见，原本应该往下流淌的鲜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在姬苍业的脸上回流。
紧接着，绽开的皮肉开始复合……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四下里静默如死。
燕夙、步清扬惊得像是一尊线条僵硬的雕塑。
看着他们的反应，姬苍业微笑着拿出锦帕擦了擦早已恢复的额头，有些怨怒地嗔道：“殿下，您下手还真是重呢！”
“重你妹！”明明你就什么事都没有！
跟楚歌待在一起待久了，燕夙也学了不少现代问候语，被姬苍业这么一吓，当即下意识地咬牙切齿脱口而出。
姬苍业歪着脑袋想了想，肃然地道：“殿下，姬苍业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姐妹。”
谁TM要跟你讨论研究这些？
就算你有一百个大姨妈也跟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好吗？
燕夙的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半晌，他稍稍平复，方才的震惊才被理智彻底压制过去，道：“你是不死族人！”
并不是疑问或者询问，他的话是彻头彻尾的肯定和坚持。
姬苍业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殿下英明，不才姬苍业正是！”
步清扬看向姬苍业的眼神多了深重的审视：“不死族人怎么会甘心在大梁只做一个右相？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姬苍业笑道：“姬苍业不过只是想辅佐明君罢了。”
步清扬默然。燕夙却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我没了你便不行？”
“是的。”姬苍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不及燕夙发飙，他继续道：“单单看殿下您对缙云公主的态度就知道，如果没有臣在，您只会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燕夙哈哈大笑，脸色却铁青一片：“我很怀疑究竟是怎样的勇气，才能让你拥有这般的自信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姬苍业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燕夙从没有在姬苍业的脸上看到这般沉重而肃然的表情，如果说那一刻微笑着的他是拈花的佛陀的话，那此刻黑着脸的他简直就是阎罗鬼差了！
今天的他穿着黑衣，一身凛冽的杀气根本不用他如何动作便自动喷射向外，饶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步清扬都感受到一股彻头彻尾的压迫感。
姬苍业道：“早在十五年前陛下为殿下您定下这门婚事的时候，您就应该已经知道了，缙云公主她的真正身份！”
刘缙云的真正身份？
除了是刘缙云，是大梁凌海侯之女，陛下亲自册封的缙云公主之外，她还能是什么？
步清扬愣愣地扭头看一眼燕夙，却只见后者虽然面色铁青眉头紧皱，却根本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诧之色，甚至连挑动一下眉梢都没有。
这一刻，步清扬是真的确定，燕夙从头到尾都知道刘缙云的真实身份。
可她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身份呢？
“隐世族人之后！”姬苍业轻声说出了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名词，他抬眼看向燕夙，“殿下，您真的不知道这个词语对您来说有多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