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从小到大都看不惯刘缙云以四哥准媳妇的身份自居,老是用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口吻对她指手画脚。这一刻,虽然在表面上她已经败下阵来,可嘴上却依旧得理不饶人。
“你胡说!我这次出来可是得到了母亲批准的!是不是啊,四哥?”
燕霁四十五度天使角仰起头看着燕夙,后者被她缠得没法子,不由无奈地笑了笑,伸出大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这一幕有些像方才楚歌和安鞅的相处模式,不过是兄妹之间再正常也不过的一瞬间了,看在刘缙云的眼里,却像是有人活生生往她瞳孔里插进了一枚钉子,火辣辣地刺眼!
从来燕夙面对她时,都是一副冰冷默然的样子,这般温柔如水的他,刘缙云哪里见过?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苦苦追着他追了十多年如一日,却从来都入不了他的眼帘?
此时此刻,刘缙云依然保持着那雍容而高贵的完美微笑,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此刻心底的扭曲。
楚歌轻轻的叹了口气,老实说,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燕夙。
现在的他介乎暖男与欧巴之间,是令21世纪无数妙龄少女都怀春无限的完美男人。可燕夙在她面前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谨慎、小心、如履薄冰!
他们的恋爱从一开始就像双方无声盘踞的战争,任何一丝一毫的疏漏都有可能引起对方侦察兵的关注,从而彻底打响战斗!
所以,他们两个都小心翼翼地活着、小心翼翼地说话,也同时更加小心翼翼地去爱另一方……
这种爱,她该如何去用言语形容?又或者,从一开始,她就根本不爱他?爱,究竟是什么?她又该如何去爱?没有人教过她!从没有过!
所以,就算楚歌的自学能力再怎么高超,就算有着天眼洞视这个无敌外挂存在,任何战技武技奥义心法,但凡能被人使出来的攻击项目,她都能轻易地偷师成功。唯有爱!这辈子只能自己慢慢体会,谁也当不了谁的老师!
默默地扯了一下安鞅的袖子,楚歌转身,有些无力地道:“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是不是只要她离开了他的视线,只要他不在她的眼帘中,她的心就不会这么累这么痛这么难过得让她想要发疯?
安鞅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能够看出来眼前的男人绝非善茬儿和普通人,也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楚歌似乎曾经与这男人有过什么瓜葛,不过能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坑死人不偿命的她,这么急切有虚弱地恳求自己带她回去,这男人到底对她做过些什么?
安鞅皱起了眉,审视的目光顺势在燕夙的身上一扫,却发现他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瞄准着楚歌的后背,瞳孔底部仿佛有着什么微妙的光华正在炸裂。
不着痕迹地往楚歌面前一挡,安鞅带着威胁的眼神直直地对撞上燕夙。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爆炸,这两个同样冰冷淡漠又霸道独裁的男子之间,一股强大的威势争斗正在隐隐爆发。
空间有些承受不住那压力似的弯曲塌陷下去,这两位当代绝世男子,都已是造化境的高手,此刻,两人不过只是释放出些许的威压来,就已经让整个夜市一片混乱起来。
砰砰砰砰……
琉璃灯连番爆破的声音此起彼伏,突如其来的炸裂,几乎把整个夜市激得人仰马翻。
嫖客们以为自家的母老虎又找上门来,匆匆忙忙抱起衣服就跑,后面衣不蔽体的花魁骂着街追要嫖资;正在聚众开会的官员们心头一惊,以为风声走漏,一瞬间,能跳窗的跳窗,滚楼梯的滚楼梯,被堵着跑不出去的,直接撕下来一块衣襟,咬破手指就开始洋洋洒洒写遗书……
社会的丑态,顷刻间一览无遗。
此时此刻,楚歌却无心去吐槽。
超级高手之间的对峙,以她现在轮转境一层的实力,就连强行忍住不后退都有些吃力,更别提去阻止了。
正想着,突然之间,她头顶上方的压力陡然一轻,楚歌感激地朝着安鞅的背影看了一眼。果然是自家亲弟弟啊!大难当头,还能想着让姐姐舒服一点!
燕霁捂着小嘴,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几步,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只是气急随口一指,四哥就真的想要把安鞅置于死地。
当即,她有些紧张地喝道:“四哥,不要啊!你别伤害安鞅!”
安鞅?
燕夙猛地觉得这个名字诡异地熟悉,又令他憎恶。
安鞅?
哪个安鞅?
天兵阁门前,除了那个安鞅,还有哪个?
燕夙的嘴角蹦出一抹嗜血的弧度来。
“你叫安鞅?”他一字一句地阴森森地道。
安鞅并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两人都没有收回威压。
他有些心惊胆战,这样的对峙看似势均力敌,实际上,燕夙还能够抽空说话,而他,却已经连支撑的力道都快用尽了。
一语之间,高下立判!
“四哥……”处在外围的燕霁有些后怕地喃喃,却根本无济于事。
她发现燕夙的双眼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直到最后,黑得就像是一个深邃无底的巨大的洞,足以吞噬这世上的一切。
这样的眼神,她只在十年前那个流血成河的白昼看过。
当时的四哥穿着银色的龙纹盔甲,手持满是缺口的长刀,鲜血在他的铠甲上凝结,又迅速被新的热血洗掉。长刀上的缺口数目一直激涨,直到最后刀身碎成灰烬……他的身后,双目圆瞪的死尸残骸堆满了整个紫薇宫。
仿佛想起了什么魔障一般的记忆,燕霁不由自主地整个人便颤抖了起来。
当年四哥的发狂是因为宸妃娘娘的缘故,那这一次,他是为了……
她慌忙地跑到刘缙云身旁,伸手拉了拉后者的衣袖,有些着急地道:“缙云公主,你赶紧劝劝我四哥!你是她的未婚妻,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一定不要让他伤害到安鞅啊!”
“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