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酷、霸道、强势、独断,却也大仁大义,正气凛然。他头脑分明得即便在身怀血海深仇的时候,也能将爱与恨,分开得泾渭分明。
这一切,看似简单,可只有真正身临其境的人,才知道要做到这些,究竟得经过多少道心灵的关卡!
相比于那些网络小说中所写的爱美人弃江山的男主,她倒觉得她家战大冰山要可爱得太多啦!
想到这里,楚歌不自觉看燕夙的眼神更加深邃了一点。
燕夙笑问道:“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楚歌道,“只是突然发现,我遇到了一个好男人!”
燕夙极为受用地笑了,却并没有持续很久。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楚歌问道。
燕夙故作生气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喝道:“坏东西!明明你心里也已经有打算了,不是吗?”
“那要不要一起写出来,看看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的。”楚歌建议。
燕夙点了点头,二人同时下笔如飞,待到同时收笔,二人齐齐低头一看,又是会心一笑。
两张宣纸上,清清楚楚工工整整写着一模一样的两个字……
改!
“根据《军中要事纪》和那些卷轴中记载,神机营和冥衣卫分别于去年和前年,进行过大范围的扩军工作!”楚歌从燕夙的怀抱中脱离出来,一脸肃然地道,“然而扩充进来的九成以上都是贵族子弟,并且给与的至少都是六品参将以上的高位肥差。也就是说,现在的神机营和冥衣卫几乎是被大梁贵族垄断了!”
她转身看向燕夙:“你可知道,你若决意要在这两军之内改革的话,会在上京,甚至整个西陆,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吗?到时候,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一句他说随你玩,那些贵族就会善罢甘休的。”
燕夙讽刺地笑了一下,道:“在我决定写下这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大概对未来的风波有了一定的预计。我当然知道,他的那份圣旨到底有多么没安好心,他虽然看似平庸,其实上京的一切从始至终都在他的掌心中发展变化,这神机营、这冥衣卫,甚至于当初精步铁旅之夜,这大梁的日日夜夜,哪有他不知道的?”
楚歌沉默了一下。
她自然也清楚燕凌承有多么地阴险狡诈,可如今这鸡肋已经摆上了桌,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真的拿起来啃一啃!就算它是块硬骨头,能磨它一分两分的也算成功了!
“那一夜,我原本以为睿王能够那么心如死灰地甘心伏诛,是因为你的缘故,”楚歌道,“现在看来,只怕燕凌承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将这半死不活一潭死水一般的神机营和冥衣卫丢给你了!”
燕夙点了点头:“那一夜,我原本是打算着先将燕睿的家眷软禁起来,逼他就范的。可谁曾想,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透了。紧接着,我慌忙出城,却根本没有看到冥衣卫有一丝一毫的异动,那时,我就明白了一切!”
“好歹是一国帝王,还真是不能小看他啊!”楚歌叹道,“不过,他还真是相信你的实力啊!把这么难啃的两块骨头一股脑地都甩给了你!”
“相信?他相信过谁?”燕夙冷笑道。
“说的也是!”楚歌道,“表面上看起来,他是给了你足够的恩赐了,却让你一瞬间成为太子和齐王的眼中钉肉中刺。睿王已经失势,可你加入进来之后,三足鼎立的格局再度形成,他倒也可以稳如泰山了。另外,那些连他都不敢动的贵族,由你来动的话,他也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而就算你败了,也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真是好算计啊!可我偏偏就不想让他如意!”
燕夙跟着笑了起来:“谁要是敢小瞧我的女人的话,必定会比得罪我,更加后悔莫及!”
二人同时回到书桌跟前,燕夙利落地展开一张空白的卷轴,提笔狂抒一个“贵”字,道:“如今的关键在此!”
楚歌也提起笔,在那“贵”字的对立面写下一个“寒”,却道:“不!他们都以为我们必定会从贵族入手,那我们就偏不!我们就以这不到一成的寒门子弟为切入点!”
心中思绪飞转,燕夙已经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一部分下层、没落的贵族,也可以考虑加入进来。”
楚歌点点头,却听燕夙继续道:“只是,这些人如果我们招募进来,必定会对我们心存感激毫无二心,可他们从前都处于神机营和冥衣卫的下层,根本不曾涉及到任何大型任务,只怕在各项技能和实力上,还欠缺不少……”
“那你的意思是……”
燕夙笑了笑:“其实这个想法在你心里早已成形很久了,不是吗?”
“大蛔虫!”楚歌笑骂一句,没想到自己当年组建楚城陆战队时候的思想,这家伙居然到现在还记得。
燕夙恬不知耻地与有荣焉,道:“不妨我们开办一个学校,专门教授战术战略知识,以及战法运用的学校!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将这批寒门子弟训练出来,对那些蛀虫来说,如果你不能拿出足够碾压他们的实力,在他们面前就永远也没有发言权。”
楚歌在那“寒”字上画了个圈,接着道:“但凡改革,一定要彻底!最关键的,还要是体制机制层面上的改革!要不然,就算我们成功训出了一批又一批强悍的战士,归根到底,也不过是重建了一个神机营罢了!”
燕夙沉默了许久,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似乎有些难懂,因为楚歌口中那些超现代的词汇,他都是如此陌生。可令人咋舌的是,他懂了!
“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制度!”燕夙抬眼定定地凝视着她。
楚歌微微一笑:“没错!”
她提笔换了一张白纸,工整地写下“制度”二字,详细地解释道:“你要知道,如果你不在这制度上狠下刀子,将来一旦你不在了,或是换了别人来管,那时,就是那批贵族卷土重来的时候!而要想让一种制度长此以往地流传下去,从本质上来讲,首先,这种制度必须是可行的、可信的、符合大众心理和拥护的、顺应唯物主义核心价值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