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如歌……”花无欢沉吟了一声。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绛色锦袍，袍子上从上往下用金丝绣满名贵的大丽花，更显雍容华贵。
她斜斜地仰躺在专门为她设置的美人塌上，素手撑额，宽大的袖袍因此落了下来，露出其中一截如藕玉臂。邪魅的丹凤眼角涂上了深紫的胭脂，又用眉笔勾出狭长的眼线，浓妆重彩之下的美，很少有人能够驾驭得了。
可偏偏，这一切在她身上就显得不那么俗不可耐，看上去，反而让人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充斥着妙龄少女的娇俏和成熟御姐的妩媚，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风情。
青溟书院的学生都是男人，这一眼看过去，几乎没有几个还能保持灵台清明的。只是碍于这无欢女王的名声，即便那些人想要一亲芳泽都想疯了，却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是的。”楚歌郑重地一字一句地重复，“我、叫、天、如、歌！”
她淡淡地看着花无欢，这面容和嗓音都不是她熟悉的承欢，甚至于这种气场和风情，她都难以强加到承欢的身上。
在楚歌的记忆中，承欢永远都是那么开朗又纯净的啊！
她开朗得时时刻刻都像一个小孩儿，一个阿尔卑斯的棒棒糖可以让她开心很久，她纯净得又像是没有雾霾和PM2．5的蓝天，澄净透彻得仿佛可以看到十几亿光年之外的三体人……
可此刻眼前的无欢女王……
她妩媚妖娆风情万种，眼眸微微眯着，眼角高高扬起，栗色的瞳孔像是磨过的毛玻璃，连光都照不进去。
没有人能看透她！
可每个人却都像是赤身裸体地躺在她面前，没有锋芒的剑最可怕，同样地，她没有锋芒的眼神平静到，也令人觉得可怖！
楚歌并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过往才能造就出这么如同死水一般的瞳仁，最起码，她觉得单单是她听说过的那些，尚且还不至于。
“你决定要加入寡人的阵营？”花无欢邪魅的眼朝楚歌一瞟，有股追魂摄魄般的美。
“是的。”楚歌道。
“为什么？”花无欢若有所悟地痞痞一笑，伸手挑起了楚歌的下巴，“莫不是，你暗恋寡人？”
“女王陛下不妨姑且那么认为吧！事实上，除了我，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楚歌无谓地一笑，眼神直直地盯着花无欢，没有丝毫的避讳，“谁让今次的论政一定要分门别派呢？”
花无欢泄了气一般地苦着脸：“寡人还以为以寡人的风情，追求者定是多不胜数呢！想不到却只有你这个五官平平的庸人。唉……想不到寡人专门为今次论政想到的新玩法，居然也会成为掣肘寡人的条件，真是时运不济桃花不开啊！”
众人恶寒地抖了抖。
作为深受男尊女卑思想影响的大梁人，花无欢虽然贵为主国女王，可归根究底也不过只是个女人，在一众男人面前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可以说已经是突破了在场所有人的“道德”底线了。
不由得，众人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女王多了些鄙夷。事实上，在场所有人几乎是在楚歌主动向花无欢毛遂自荐的一瞬间，就朝楚歌投射过去了怜悯的眼神。
论政的双方，一方是东陆以温文尔雅著称的摄政王凤戈，一方是南陆以荒淫无道闻名的女王花无欢，要站上谁的阵地，似乎对于这一众男人来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毕竟花无欢喜欢男宠是真，可这些年来，又有几个男宠可以在她手下活过三天的呢？似乎，没有人听说过。
就在这局势一边倒之际，李驷等人原本还有些担忧，青溟书院的学生如此明里向着凤戈，花无欢会不会不高兴，正操心着，楚歌这个冤大头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当即，李驷长长地松了口气。好歹还有一个人，就算无欢女王不开心，起码也有个可以撒气的人啊！
却在这时，只听花无欢惊诧一声……
“咦，那些人似乎还在犹豫啊！”
楚歌双眼一闭，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朝祁连等人微微点了点头。
一中队众人齐齐行过来对花无欢行礼，紧接着，加入到了她的阵营当中。
花无欢两眼放光地来回扫视祁连、辛野、雷蜇霆等人，可在场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她那视线的终点，却都在他们的胯下。
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饶是祁连等人再怎么不在乎，可那种仿佛被人视奸的感觉，还是让他们很不爽。
“好好好！寡人就喜欢这样健壮的男人！”一轮视奸完毕，花无欢非常满意，不由撇撇嘴随口笑道：“天如歌，你就太弱了！你这样，保护得了自己人吗？”
轰……的一声，仿佛九重天雷无情地劈砍在她的颅骨上，楚歌甚至还能感受到那从头顶一瞬间荡漾到四肢百骸的触电感。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凝视花无欢。
四目相接中，后者栗色的瞳仁里仿佛瞬间铺展开一朵朵血色的大丽花。刹那间，那一夜黑暗而血腥的记忆走马灯一样纷至沓来，清晰地就像楚歌刚才抬起手臂，射出那一枚让她痛苦了两辈子的子弹。
这一刻，她终于彻底确定了下来……花无欢，就是承欢！
楚歌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是高兴还是悲哀，又或者忐忑。她笑了笑，然后镇定地道：“陛下所言甚是。这世间许多事，总是因为弱，才身不由己。陛下教诲，天如歌谨记在心。”
花无欢得意地笑了下。一挥手，示意楚歌等人坐在她的身后，于是喝了一声：“摄政王，这么看来，你我二人的阵营也不差太多了。”
楚歌这才注意到对面不动如山的凤戈。
老实说，不知是这家伙的定力太强，还是存在感太低，至始至终与花无欢的对峙中，楚歌都未曾关注过他太多。
凤戈……凤戈……楚歌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东陆主国大胤的摄政王！
年仅十五岁的一方霸主！
凤无心唯一的儿子！
她仇人的儿子……凤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