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扯了扯燕夙的衣袖，伸手握住他因为气愤而攥紧的拳头，道：“所以呢？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姬苍业眼里带着笑：“如歌你如此聪慧，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无奈地耸了耸肩，楚歌并不想再与这个神经病继续纠缠下去。不过对于他如此了解自己的身世，她还是颇为震惊的。转念一想，刘缙云那样的分支血脉都能被世人于茫茫人海中捞捡出来，她娘曾是隐世七族的圣女，又身怀狂血血脉，想要找到她的后代楚歌，倒真是简单得多了。
可是说实在的，她原以为帝国女帅、一字并肩王、天下名将……拥有这诸多身份的自家娘亲就已经灰常牛叉闪闪了，却没想到她的亲亲娘亲居然还带着隐世七族圣女的光环哇！
等等！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听姬苍业的意思，圣女都是要和主公结婚的，可姬苍业显然不是她亲亲娘亲生的，也就是说她娘并没有和姬苍业的父亲也就是七族的上任主公成婚……楚歌无语了一会儿，果然！她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了姬苍业整整十秒钟！
“所以你从当年你我第一次在中山见面时，你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楚歌突然想明白了，“或者说，是你唤醒了我的血脉！”
“不错！”
姬苍业笑得很骄傲。楚歌却仿佛一瞬间堕入了万年寒冰当中。从中山到大梁，她费尽了一切的心机隐瞒身份掩藏实力，此时此刻看到姬苍业得意的笑，才觉得仿佛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巨大的局！一个撒下天罗地网引她上钩的巨大的局！
胸口像是一瞬间积压了莫名的重量，楚歌的眼前一片漆黑，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压迫和恐惧感陡然蔓延到全身上下，她的神智开始恍惚，眼前的黑暗仿佛催生出无数的梦魇。
小小的她抱着膝盖独自坐在黑暗里，任由心底里最后的希望如指尖流水般一点一点地慢慢消磨殆尽。孤独，像钝刀子一般蚕食灵魂。她抓狂地嘶吼，回应她的，却至始至终都只是回声……
冷汗不要命地自身体中发散出来，楚歌的面色惨白如纸，窝在燕夙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燕夙焦急地搂着她，眼神犹如长针一般直直地插向姬苍业，“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姬苍业微笑着摊摊手，一脸无辜，幽蓝清澈的眸子里同样闪过一丝疑惑。
楚歌抓紧了燕夙的手，摇摇头：“我没事。不过是一不小心陷入了魔障梦魇当中，已经没事了。”
闻言，燕夙看了眼离久，后者却也是一脸懵逼。梦魇早在炼金塔初次炼成之时，就已经被他融入了炼金塔中，任由他掌控。可方才，他明明就没有动用过梦魇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楚歌也很难解释自己刚才的状态。那种深重的孤独感来的太凶、太急、太过猛烈又太真实，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孤身一人被人扔在无尽的黑暗里，任凭如何哭喊，都只有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楚歌的心神终于平静下来，她笑着看着姬苍业，却对燕夙道：“燕夙，你要努力啊！你看，喜欢我想要娶我的人这么多，你要是再不努力，说不定某一日我便被别人抢走了。”
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燕夙很心疼，却还是酷酷地道：“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那些烂桃花不用我掐，都得死！”
姬苍业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话里的杀气，微笑着转身，显然是不想再与这两人计较下去。反正这世上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也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再与他们扯什么嘴皮子。
更何况，他此番进入炼金塔中，更主要的是为了……眼前这家伙！
姬苍业像是照镜子一般看着眼前那个披着袈裟的“自己”，不久之前，他还在丞相府办公，便感受到一股极为熟悉的力量牵引，诱导他鬼使神差地来到这炼金塔中。他身为隐世七族历史上最为天赋出众的主公，十岁便深谙各种禁术。
他深知炼金塔是离久个人之物，贸贸然进入不定会掉入什么陷阱当中，再加上离久与燕夙的那层关系，他不得不防。是以，起初的起初，他只是动用了禁术“追魂”来查探这炼金塔，却在看到眼前这个一模一样的他的时候，下定决心要进塔看看。却没想到，离久居然也会带着燕夙和楚歌一起上来。
无妨！左右这世上事能超出他掌控之外的屈指可数，他从不怕意外的发生！
定定地看着那人，那人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仿佛有什么电闪雷鸣在他们的双眼中爆裂，难得的是，姬苍业居然在这短暂的视线相接中落了下风，最先避开了目光。
炼金塔第八层中经久不衰的佛音停滞了下来。
两人同时开口：“你是谁？”又同时愣住，“你……是我……”
楚歌三人被他俩这不着调的对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半晌，楚歌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问道离久：“便宜师傅啊，你那炼塔用的天外飞石是从哪里搞到手的啊？”
离久的脑海中闪过了什么，道：“是我在被称作擎苍之巅的七绝山得到的，那一日天地风云变色，蓝天忽然变成炼狱火海，云层开始燃烧，红色火焰绵延出千万里之外。飞石自云层中飙射下来，削平了七绝山的山顶。”
一般的陨石哪有这么大的威力？顶多就像彗星一般直挺挺地砸向地面，哪会引发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听离久这说法，就连侏罗纪末期恐龙灭绝之时，只怕都没有他说的这么可怕。那这天外飞石究竟是……
“我曾听说，神族堕落之时，天地变色，化为炼狱火海……”燕夙突然开口，“跟你描述的倒是挺像的。”
“也就是说，这位袈裟兄是堕落的神族？”楚歌震惊得眼冒金星，原来袈裟兄竟是折翼的天使啊！
“不错！”黎洛在此刻现出原身来，青色的虚影一如方才那般不食烟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当年西天佛祖座下最为受宠的弟子沙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