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是二王子特别为她临时建筑的,这里空气清新,环境优雅,又不会有往来的外臣冲撞,是最适宜颐养天年的好居所。
好居所,陈思齐差点被这“颐养天年的好居所”给气得背过气去,但冷静下来还是捏着鼻子忍了。以她现在的处境来说,确实没什么矫情的资本。
她这次带出来的人虽然都是精英,但有一大半都被陈嶙以各种理由安排在了城主府外围,身边就剩十几个心腹侍从和一个瞎了眼的蒙面男人。
陈思齐把所有人都安排到院外看守,屋里只留了那蒙面的男人。
她也不叫他的名字,只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男人直直的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他。
她又说:“这些年我对你不够好吗?”
男人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似乎他原本就是一个石雕木刻,本没有生命的痕迹。
陈思齐恼怒地一摔门走了,跑到翠竹林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
远在帝都的江乘风也愁了个够呛,他这个挂名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说到底,竟然一个兵都没得管,幸好他这副身体是个官第好几代,这辈子穷的啊!就剩银子了。
再幸好就是贺家到了他这里就剩一根独苗,便宜老娘虽然偶尔看上去严厉了点,但是在惯孩子花钱这方面还是很像个慈母的,加之那群整天想着怎么讨好他的便宜爹们,江乘风第一次体会了一把当富二代的爽。
随便大笔一挥写了个告示:募兵三千,饷银十两。
阿长随便那么一贴,贺府门前的街道直接不能通行了,那叫一个门庭若市啊!贺府的家丁仆妇瞅着这架势都有点害怕,这会不会把他们家门开踩平了啊?
对于江乘风这种看上去像闹着玩似的办正事,第一个跳出来骂人的自然就是贺蓝了。
但贺蓝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就算是管教儿子,那也是绝对不会当着一个外人的面,即使这外人不过是一群为了银子而努力讨生活的穷人。
她走到贺听潮的院子,见他正躺在一张太师椅上对来参军的人所谓的面试,那是真真的眉毛都气歪了,但挣扎了半天,还是选择了轻咳几声。
江乘风是没注意到多了一个人,他正忙着呢!为了这十两银子来的多是些身体差劲又姿色平平的男人,如果说只能招到这样的人,那么他就必须要问清楚他们是不是在某一方面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了,他是要募兵练兵,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
他问:“说吧!有什么特长?”
“我胳膊特别长。”
江乘风无语把阿长往他身边一扯,也不再废话,说:“下一个。”
一见来人,他还是那句话,“你做什么做的最好?”
“做饭。”
做饭,还有点用,“留下。”
那人大喜过望地跑到被留下来那一小撮人中间,下巴立时扬起了老高。
贺蓝就纳闷了,她这么有气场的一个人出现他们就是看不见吗?只得用力的咳嗽了两声。
江乘风还是没有注意到她,依旧问着他的问题。
阿长就不愧是哪哪都长,这耳朵也是灵光的很,一见贺蓝来了大声问安说:“拜见主母。”
江乘风这才坐起身来瞅了一眼,这一眼正见贺蓝一脸不满地盯着他。
江乘风心说他又哪里惹了这个便宜老娘、衣食父母了?这脸上自然也随着心里的迷惑而流露出了一副茫然的模样。
贺蓝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了,她也不指望他能聪明一回猜出她的意思了,转身气呼呼地留了一句“跟我来”。
江乘风呢!对这个别扭的老太太也是服了,看儿子哪哪都不顺眼,但一遇到问题又袒护的要命,真是让人纠结的存在。
贺蓝虽然很少来贺听潮的院子,但对里面的构造还是相当了解的,轻车熟路地就把江乘风带到了他的书房。
一进书房贺蓝倒是先吃了一惊,一时倒是忘了质问江乘风了。
要说原本的贺听潮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能力,也因着性格娇纵被很多人厌恶,但其对诗词曲赋还是有一定研究的,怎么也算个正经的读书人。
江乘风初进这书房里就觉得一屋的乐器和书画有点太文艺,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直接把屋里那些贺听潮费力收集的东西扔二手市场换钱了。
现在的书房里就干净多了,除了两本入门级兵书做做样子,就剩大堆的白纸、各种武器和制作材料,再有就是飞流国各个大城的地图和基本资料。
贺蓝对自己儿子的改变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不知不觉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江乘风现在还真是挺忙的,毕竟当贫下中农习惯了,这大热天的,让几百人站院子里等着他,他还真就不太习惯,所以直接开口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实在不能习惯得了一个人就叫娘,但这贺蓝毕竟是这身体的亲妈,为了不太让人觉得突兀,只能以尊称代名称,叫上一声“您”了。
贺蓝倒是没有注意这个,因为她现在已经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呢!她气呼呼地问:“你说,谁允许你随便募兵的?你知道你这是多大的罪吗?你想——”
她想说“你想造反吗”,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这个帽子太大,别说贺听潮承受不起,就是她们整个贺家也承受不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乘风自然也猜的到她后面到底想说的是什么,不过他自己心里有谱啊!所以这脸上肯定就是自信且从容的表情。
他还未极解释,贺蓝的气已经升级,抡起巴掌就像打儿子。
江乘风几乎出于本能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幸好她是个女人,不然面对这样的状况可能就不是攥住手腕这么个事了,那九成会送一个过肩摔。
但就是这个动作,贺蓝已经痛心疾首,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废物点心。
废物也就罢了,她贺家有的是钱,就算他不能子承母业,总也是饿不死的,但一个文官家庭非要募兵,这不是作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