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原配找上了门。
我本以为她要大哭大闹让我放手。
结果，她只是淡定地与我相对而坐。
「你，想报复他吗？」
1.
我叫瞿昙芸，是当朝丞相的独女。
坊间传闻我骄纵泼辣，无一人敢娶。
可就在三年前，我成亲了。
此事轰动了整个京都，人人都在议论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而今日发生的事，更是引起一番轩然大波。
瞿丞相家的姑爷竟负荆请罪，跪在府门口。
小红来报时，我也惊讶了，惊讶于他竟如此不要脸。
原本不想理会。
可听说，他挂着个牌子，哭天抹泪的，跟死了爹娘似的。
有意思。
我缓缓走了出去，在他面前丢了几颗碎银子。
随着他逐渐变臭的脸色，我柔弱地招了招手。
「小红，给这位可怜的乞丐大哥几个馒头。」
小红憋着笑转身去了厨房。
周围人见状也纷纷笑了起来。
宋林涛咬了咬牙，换上一副笑脸。
「娘子，咱不闹了，乖。」
真恶心。
我没了与他做戏的心情，一脚踩在了他胸口的板子上，警告道：「宋林涛，我再和你说一遍，你已经被休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再敢在丞相府出现，我打断你的狗腿，废了你的双手，戳瞎你的眼睛，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干龌龊事。」
2.
成亲三年，我便被绿了三年。
宋林涛是我在榜下捉婿得来的。
他既不是状元郎，亦不是探花。
甚至根本就没上榜。
我就是图他好看，死乞白赖非要嫁给他。
起初的他对我关怀备至，从不嫌我脾气差，为人更是豁达十分。
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装的。
若不是他老家的原配前来，我怕是能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芸儿啊，不是我说你，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嘛，你又何必闹这么大，让别人看笑话呢。」
这阴阳的口吻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我转身莞尔一笑道：「是吗，那我就受累去倚红楼为爹爹多物色几位美人了，你们的出身差不多，一定很聊得来哈，王姨娘。」
王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结结巴巴的应和着。
爽了一嘴后，我不再与她多言，转身回了屋子。
这时，小厮匆匆来报：「小姐，赵英娘不见了。」
3.
赵英娘是宋林涛的原配，几年前便成婚了，还有一个孩子。
虽是个农村妇女，但对事对物的见地令我佩服不已。
这次惩戒宋林涛的主意便是她出的。
我们两方设局，先骗他和赵英娘签下和离书。
随后我来了个釜底抽薪。
第二天，宋林涛找上门兴师问罪。
却看见我与赵英娘坐一块儿相谈甚欢，这才彻底明白怎么回事。
他堵了气儿，便跑到丞相府门口撒泼打滚了。
事情圆满结束，可赵英娘却不见了。
小厮说，赵英娘只在客栈留下一纸别书。
奇怪了。
她虽读过一些书，但并不会写字，就连和离书也是我帮她撰写的。
「你去客栈边打听打听，问问，她去哪儿了。」
小厮领命而去。
没多久，屋外又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我以为是归来的小厮。
刚打开门，便看见整装严肃的府衙。
「瞿小姐，打扰了，有人状告你虐杀人妇，跟我们走一趟吧。」
4.
我随他们去了。
倒并不是什么屈从，就是想看看我到底杀了哪家的人妇。
公堂之上，张知县一副得意小人的做派。
就好像板凳上钉钉，等着判我的罪了。
大概是我从前踢了他一脚，到现在还记仇吧。
「瞿氏，你家相公告你虐杀人妇赵英娘，你可知罪。」
赵英娘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天前我还见过她。
见我缄默不言，赵知县更加得意，直接传唤了证人。
一高一矮的两人径直走上前来。
其中之一我认得，是客栈掌柜。
而另一个，据他说，是赵家村的村民，叫二柱子。
两人就跟串好了供词一般。
一个说看见我家小厮强行带走了赵英娘。
一个说他上山砍柴看见了赵英娘的尸体，差点被人灭口，后来才知道那是丞相府的人。
我手下的人都是娘留下的亲信，不可能背叛我。
难不成，是王姨娘在捣鬼？
不对啊，她对此事并不知情，还以为是宋林涛老家的原配来找我算账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我的目光忽然被二柱子脚下的鞋吸引了去。
鹿皮，银线，蚕丝。
别看它表面朴素。
这可是皓履居的东西，价值不菲。
我大概懂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村民连带着掌柜的，都是被收买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轻蔑一笑。
「大胆，竟敢藐视公堂！」
5.
我抬眼望向狐假虎威的张知县。
「怎么，哪条律例明文规定不准人在公堂上笑了。」
「你你你，还敢还嘴！」
「如果我这就算藐视公堂的话，那作假证岂不是藐视皇上了。」
几人似乎被我吓住了，谁都不敢先开口。
好，既然你们不说，那就我先说。
「掌柜的，你说你看见了我手下的小厮强行带走赵英娘，可看见他长什么样，我好去除除害。」
掌柜有些支支吾吾，借口天黑没看清。
我莞尔一笑道：「没看清，那你怎么知道是我手下的。」
掌柜心虚，低下了头。
「接下来是你，你说你是赵家村的村民，我不予置否，可据我所知，赵家村并不算富有村落，你何来的钱买你脚上这双银丝鹿履呢。」
二柱子一开始还矢口否认，是自家有钱亲戚送的。
后来得知这双鞋的价格，哑口无言。
张知县看得是目瞪口呆。
最后，迫于无奈，只能先放了我。
6.
有人在背后设局，扣了我好大一顶帽子。
赵知县那么嚣张，必定是傍上了什么大人物。
想要洗脱嫌疑，有点困难，他们一定会不停往我身上泼脏水。
看来只能去赵家村一探究竟了。
我让小红收拾了包裹，偷偷摸摸从后门溜出，直奔城外。
可刚到城门口，便被拦住了。
守卫说我疑罪不清，不能出城。
该死，我早该想到他们会留一手。
不过越是这样，越证明这件事有蹊跷。
说不定，赵英娘还没死。
没办法，只能回去，等下次再找机会。
7.
半夜，我正在熟睡中。
却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脚步声逐渐清晰，他在向我靠近。
我下意识摸向枕边，脸上还装作熟睡的模样。
忽然，我猛地睁眼，迅速将手中匕首扎进了他的肩膀。
此时，屋外有人喊着走水了。
那人见我愣神，即刻做出反应，掰断匕首，转身逃走了。
走水了？
我套上外衣，去外头查看。
听小厮说，大概是花园未清扫的枯草碰着了火星子。
是巧合吗。
我险些抓住那人，院子就走水了。
「来人啊，把这里给我围起来！」
8.
张知县气势汹汹地来了。
大半夜，他来做什么，应该不会好心到帮我们家灭火吧。
「来啊，给我搜，搜到之前，在场一个人也不许走。 」
我微微蹙眉道：「张知县，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丞相府，你白日针对我也就算了，这是不将我爹放在眼里吗？」
「您言重了，只是我们找到了赵英娘的尸体，是中毒而亡的，只有您前几日在天医馆买过水银。」
「我们，要搜一搜。」
张知县笑着摸摸胡子 ，招手命人上前。
「我看谁敢。」
府衙们面面相觑。
张知县有些怒了，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如此和我对峙着。
直到小红朝我点点头，我才松了口，放他们进去。
片刻后，张知县赔着笑脸无功而返。
人群都散去。
小红掏出了那瓶水银。
是在我房间找到的。
若不是小红及时拿出，就百口莫辩了。
几日前，我的确是买过水银。
可不过就少许，用来混合用药。
这一瓶，足有好几两。
一前一后，莫不是故意栽赃，想趁爹随皇上南巡欲加之罪。
我还是即刻去赵家村查探一番。
而且赵英娘帮过我，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9.
我乔装溜出了城，前往赵英娘家。
那里是一片废墟，满是被烧焦的痕迹，见不到半个人影。
向村民们问询，他们也和见了鬼似的匆匆离开。
这其中果然有问题。
突然，附近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二柱子。
他站在大槐树下面和几个小姑娘吹牛皮炫耀那双银丝鹿履。
他应该知道蛮多的。
但如果我直接去问的话，恐怕他也会逃了。
于是我故作着急地跑到他面前。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鞋子。」
几人一脸疑惑。
我拿出玉佩，十分诚恳地说道：「这是我要送给我爹的礼物，不能丢，可贵了，我愿意用这个玉佩作为报酬和你交换。」
二柱子见到玉，眼睛都发光。
正要拿过来，却被姑娘们呵止了。
「既然是人家的，你就还给她啊，还拿报酬吗？」
「我就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你买的。」
「搞不好是他偷来的哦。」
二柱子百口莫辩，只能不甘地交到我手上。
几个姑娘也不屑地离开了。
我摘下乔装的头巾。
二柱子见了我转头就要跑。
我提起银丝鹿履道：「你要是走了，我可就把它烧了。」
二柱子闻言犹豫着，还是走了回来。
「我问你，赵英娘去哪儿了？」
「不，不是死了吗？」
看他飘忽不定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没说实话。
我重新提起那双鞋：「再给你一次机会，实话，不然我就烧了它，三千两哦。」
「别别别，我说我说。」
二柱子将他所知道的尽数吐了出来
那天傍晚赵英娘慌忙回到村里，收拾东西带着孩子就要走。
宋林涛也回了村里，还和赵英娘吵了一架。
半夜的时候，她家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所以赵英娘还活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
10.
我重新回到了赵英娘家。
屋子的确被烧得面目全非。
但我还是在角落发现了一枚金戒指。
上面刻着个字，只是看不太清了。
像是「枵」字。
我藏起戒指正准备离开。
忽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缓慢且有力。
听起来像是个会武功的人，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我赶忙躲了起来。
直到黑夜再次归于寂静。
我向外探了探脑袋，没有看到人，便慢慢走了出去。
这个金戒指，怎么这么眼熟呢。
我边走边回想着。
却没注意到脚步声再次响起了。
等我感觉不对劲时，刚一回头，一柄银刃正迎面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