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之人说是陌生人,其实也不算完全陌生,只是曹祜没见过此人。
来人正是涿郡太守焦触。
焦触和张南都是袁熙旧部,可相较于张南,焦触更厉害。
当初焦触自号幽州刺史,驱率各郡太守、县令、县长,背袁向曹,陈兵数万,杀白马立盟誓,半个幽州,没人敢反对。
若非后来故安人赵犊、霍奴起兵造反,焦触真要啸聚北方了。
曹祜听到焦触抵达望南,不由得笑了出来。他本来想返回之后,再跟此人算账,没想到焦触自己找上门来了。
曹祜本来准备自己动手,但很快改了主意。
于是曹祜招来了阎柔和曹彰。
“四叔父,阎校尉,西路军来信,已经领兵西进,进入云中故地,与当地鲜卑人交战。
我准备领中路军西进支援,东路军暂时留在望南城,清理周边的鲜卑溃兵,防止轲比能卷土重来。”
二人听后,自然领命。
“我记得上谷郡境内,阳乐水(今河北省红河)畔,前汉时有女祁县(治今河北省赤城县龙关镇境内),曾置东部都尉。
这里是上谷郡东北面的屏障,虽然群山环绕,但极为重要。咱们暂时无力在此恢复县制,但在此地,设个戍堡,防御胡人南下,也是可以的。”
曹祜的目标,就是将西汉建立,东汉内缩的一些边疆要塞,再重新扩出去。
只有如此,才能长保安宁。
曹祜又嘱咐了许多,方才结束。
这时阎柔忽然说道:“大将军,焦太守到望南了,是不是见一见他?”
阎柔也是不怀好意。
阎柔可不是想着让曹操见一见焦触,他很清楚,曹祜当前正对焦触窝着火,这时候提起焦触,搞不好就把火点起来了。
曹祜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最近我在看关于前大将军窦宪的史书,窦宪平定匈奴之后,威名大盛,于是把揽朝政,占据要津。一时朝中刺史、守令等官员多出其门。违忤其意者,相继自杀。朝臣震慑,望风承旨。窦宪一家,更是兄弟当朝,贵重显赫,倾动京都。
可这样的人物,覆亡亦不过一道诏书而已。
难道还有人,能够比得上窦宪吗?”
曹祜说完,转身离去,而阎柔和曹彰二人,却是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曹祜的用意。
阎柔问的是见不见焦触,怎么就扯到了窦宪的身上了?
阎柔和曹彰一时间,实在弄不明白曹祜的用意,只得各自回去。
回到帐中,阎柔便和张平说了曹祜的话,张平略一思索,便道:“大将军这是想杀焦触?”
阎柔一愣。
“窦宪跋扈恣肆,焦触亦不枉多让。他什么人物,胆敢不从大将军的命令,失期抵达,这样若不是跋扈,什么是跋扈?
窦宪因专横而被处死,焦触犯有大罪,却仍不知悔改,也是取死之道。”
“那大将军说这些?”
“应该是希望校尉和北中郎将对焦触动手,而且时机都说了。和帝当初除灭叛党,考虑到窦宪驻扎在外,怕他兴兵为乱,谋定后忍而未发。一直等到窦宪返回京师洛阳,和帝突然驾幸北宫,关闭城门,逮捕窦宪党羽,最终将窦宪逼死。
这一切,跟大将军一直对焦触不管不问,直到焦触到达望南城,不是一模一样吗?”
阎柔恍然。
要杀焦触,阎柔毫无顾忌。
双方之前在幽州对抗,本就矛盾匆匆,这次正是报仇的好时机。
于是阎柔便将他的猜测,告诉了曹彰。
曹彰略一犹豫,便也下定了决心。
曹祜安排的事情,他如何能不做呢?至于焦触,虽然曹彰和此人接触不多,可焦触失期多日,也是对他这个东路军统帅的挑衅,曹彰早就不满了。
“阎校尉,此事该如何处置?”
阎柔笑道:“焦触再是跋扈,总不能不来见咱们吧。”
上下五千年,计谋千千万,最好用的计策是什么?那就是开会。这计策几乎都被用烂了,但就是管用。
别管你是龙是虎,一场开会就能把你拿下。
上至皇帝、权臣,下至走卒、黔首,因为开会被拿下的,不可计数。
焦触到望南城之后,听说曹祜见都不见他,直接走了,本来还有些忐忑的他顿时恼怒起来。
他好歹也是镇守涿郡多年的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曹祜黄口小儿,竟然如此小觑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些恼羞成怒的焦触当即就想直接返回涿郡,以还击曹祜的轻视。
阎柔和曹彰商定完诸事,立刻前来见焦触。
双方关系并不好,但阎柔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述说着曹祜对他的压制,倒是让关系有所缓和。
“老阎,我看你就是怂。你在幽州,也是数得上的人物,地盘、军队都有,怎么就不敢跟他干啊?广阳郡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吧,就这么被人家给夺了,你羞不羞啊?”
阎柔无奈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还真能造反不成?
老焦,我知你受了委屈,但我劝你还是别走,否则就是别人对你动手时的证据,你涿郡再强,能对抗天下?
北中郎将为人还算不错,你见一见他,让他替你周旋一二。”
焦触虽莽,但到底知道现实,于是便同意了。
到了晚上,焦触前来拜见曹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曹彰给焦触来了一个瓮中捉鳖。看着笑语盈盈的阎柔,焦触哪还不明白,他被阎柔给坑了。
阎柔之前的举动,乃是笑里藏刀。
于是焦触破口大骂。
“阎不贵,你这个狗贼!你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阎柔上前狠狠抽了焦触两个嘴巴。
“记住了,乃翁最恨别人叫我阎不贵了。”
当夜,焦触被处死在曹彰的大营之中。张南可以活,因为他名声不好,但焦触影响力巨大,是必须死的。
与此同时,曹彰、阎柔二部将焦触的军队团团包围。
这些人一开始还想生乱。
直到曹彰连杀数人,震慑敌胆,众人也就惜了抵抗的心思,乖乖地投降了。
至此,幽州最重要的几个小军阀,基本上被曹祜清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