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粹道:“何伯,打扰你休息了!”
何伯忙摇头:“没事没事,少爷不是也没休息嘛。”说着就一手去接过闻粹箱子。
闻粹对何伯说:“这位是凌小姐,以后她就住这了,有什么事何伯帮照顾一下。”
“好的好的!凌小姐好!”
何伯又用另一只手去帮凌波娅拿布包,又悄悄打量了一眼凌波娅,满面笑容的答应着。
闻粹转脸对凌波娅说:“何伯是我老家人,是这幢房的管家,和何嫂一起住楼下一层,你和伯母就住三楼。”
凌波娅也点头向何伯回礼,闻粹又领着凌波娅从外楼梯直接上了三楼,到了之后带他带着凌波娅大概转了一下。
一上三楼,先是一个大客厅、侧边一个厢房,客厅前后两个通道,前面通向大阳台。
这个百来平米的朝内院的阳台,上面种有许多盆栽,有露天的欧式桌椅、摇椅,可以在上面赏月看花,还可以看到下面的小花园。
客厅后面通道通向起居室、主卧间、衣帽间、卫生间、书房等,每间房都显得很大,这样加起来至少有三百多平米建筑面积,十分的宽敞,居室里陈设的全是精雕细刻的中式的红木家具,所有家居的东西一应俱全,还有先进的供暖设备。
何伯跟上来,把行李给放下后,问道:“闻少,凌小姐,需要热水洗澡吗?”
闻粹道:“我不需要,凌小姐,你呢?”
凌波娅想到这大半夜还麻烦别人,就摇摇头说:“明早再说吧。”
闻粹介绍道:“下面有茶房和热水房,何伯何嫂负责茶水和热水供应,每天都早晚定时两次供应茶水,晚上一次热水,打扫一次卫生,若特别需要热水,清洁房子,就跟他们打一声招呼。”
凌波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简直就和旅馆服务一样周到。何伯见没他的事,便悄悄退了下楼。
“凌小姐,这房怎么样,满意吗?”
凌波娅又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经济状况,能住上这样的居室还专人服侍,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在原来徐嫂租房,那什么都得自己动手,热水也是自己到楼下厨房烧。
“那……这房租……”
她不想白住,这房租无论怎么样,都得交上。甚至她想这里不能长住,还是得想办法另找地方,今晚已经欠了对方不少人情了,要是总这么住下去,怕以后还不起。
闻粹唇角一弯,带着点痞笑:“不是说好了?六元。”
“统共?包括了水电?还有清洁、供热水茶水服务等等?”
凌波娅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都不相信。
“嗯。”
闻粹肯定的点点头。
凌波娅正色道:“闻少,不要开玩笑,六元住这样的房子,我知道是不可能的!可以优惠一些,但不要让我欠你太多。”
闻粹双手一摊,仍轻笑道:“空着也是空着,算不上欠!凌小姐住进来,这才叫物有所值!”
凌波娅听此话总觉得有些轻浮,别人住进来就物不所值了?
她心里还有很多疑问,闻粹不可能平白无故帮助自己,这么大的空间难道只是给自己和母亲住的?那何嫂何伯也算是服侍住户的佣工,这工钱也不是自己不该付?母亲现在住进了医院,就她一个人住一层楼,此人会不会就此占自己便宜?天上绝不会掉陷饼!
“闻少,你住哪呢?”
闻粹看了看表,凌晨二点五十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话,只说:“我先将就在这睡几个小时,可以吗?”
“……”
这是他的房,能说不可以吗?再说人家为自己忙乎了大半夜的,还没休息呢!可他这个睡到底怎么个睡法?不会是想让自己陪他睡吧?
……
凌波娅想着就心慌,想到还有二楼,自己总可以临时到楼下呆几个小时:“二楼有人住吗?”
“有的,住有一对孪生兄妹。他们可都是魔都的名人。”
“哦?”
“哥哥艺名叫丹玉棠,京剧名角,妹妹艺名叫桂茹,是话剧明星。”
“啊?”
想不到自己跟这红透半边天的艺术家同在一幢楼里,这兄妹俩的剧照,凌波娅在市街头见诸于报端,对这俩人印象深刻。像他俩那么有头脸的人住在这里,说明这一带的房子绝对不便宜。
丹玉棠演旦角的,扮相清丽可人,唱念做打样样行,如果不说是男旦角,化妆起来还真看不出是须眉男子,他拥有一帮铁杆粉丝追捧他,称为丹党,丹党里不缺乏文人墨客,也不缺乏政要富豪。
桂茹也是新晋的红得发紫的话剧明星,BAILE的舞女也常谈起她,如果闻粹不说,她根本不知道这两人还是兄妹。
不过想想这两人的确还是很相似的,哥哥外睥显得沉稳内敛,妹妹显得伶俐活泼些。
闻粹打了个呵欠说:“好了,快些歇吧。”
“哦……”
凌波娅嘴上应着,却呆立不动,不知对方怎么打算。
闻粹看出她的为难,指着大客厅侧间说道:“我睡前厢房。”又一指大客厅通往后面通道:“你到正房去歇吧。晚安!”
他顿了下,又痞痞一笑:“不对,应该是早安了!”
凌波娅暗自觉得自己心思太重,不知怎么总误会对方的好意,一下没回应过来,闻粹已经走到房里,才要掩上了门,她才赶紧补了一句:“早安!”
闻粹回身又冲她潇洒的摆了摆手,俏皮的挤了挤左眼,唇角翘得高高,便回身掩上了门。
这人真是……
凌波娅脑子回放他刚才的模样,此人凶起来让人想到地狱的恐怖,但一笑起来整个世界都阳光灿烂。
他什么人来的?应该是魔鬼与天使的合体吧。
想到这,凌波娅轻轻摇摇头,暗自笑了笑,这才提着箱子和布包,往大客厅后面的通道走。
这里前中后三间连起的,第一间房那陈设应该是书房,再中间才是主卧,后面还有一间后厢房,主卧比前后房都大一倍,穿过厢房的通道,单独左右各有一间洗澡间,一间卫生间,使用十分方便。
凌波娅经历了一晚上的劳顿和惊吓,早出了几身汗,反正天气也很热,用凉水擦洗一下也无妨。
她打开布包,拿出毛巾,走到洗澡间里,光这洗澡间还比她原来租的亭子间大,地面铺着大理石,为了防滑上面还有一层华丽地毯,大大的白瓷浴缸,浴缸后面还有一面亮堂大镜子,洗澡间顶上亮着金碧辉煌的吊灯,想像中躺在里面洗澡该多么舒服。
由此,凌波娅想到自己童年时代的生活,家里的洗澡也是这般奢华,佣人也是这样殷勤,恍若又置身在那所居的别墅,不由得一声叹息……
她就在冷水擦洗了脸了身体,换了件睡衣,此时便觉得全身像散了架子,困意阵阵袭来。
刚刚闻粹带她看房时,只是打开随意看了一下,这回她走进了主卧室,才认真打量了一番。
大床、床头柜、长沙发、茶几、衣橱、梳妆桌等成套家俱,全是用骨木镶嵌的工艺,沉色的花梨木镶有乳白象牙骨,红白相配,显得尤其的古朴、高雅。
那张大梳妆桌上,镶银的西洋镜、精制的坐钟、备用汽灯等物品。床头柜放有备用汽灯。
还有一个柚木的美国狗头牌的落地唱机,显出它有了年代,但木漆依然提油光铮亮的,看来算是养护得相当好,主人对此物挺珍爱。
凌波娅断定这卧房应该是有人住过的,而且还应该是个男性,或者就是闻粹本人住的。
因为那梳妆桌上有几个不同品牌的雪茄烟盒,有古巴的,有美国的,他本人就是是抽雪茄的。
但他也应该不常住,要不然东西似乎太少了。
这衣橱里面,只挂着两件男式睡衣,一件是绸缎的,一件是夹棉的,还有一床厚实丝棉被。
凌波娅认真的看了一下门锁,把门仔细反扣起来,便倒在床而睡,床有一对枕头和一床薄丝被,她拉过被子盖了一下肚子便闭上眼睛,舒适的感觉更增添了困倦,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畔响起了一阵阵缥缈的歌声:“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只得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中庭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凌波娅仍以为自己在梦中,此曲只因天上有!
好柔媚、好婉转、好清澈,她由此沉迷,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的声音啊!
可这几句往来反复,似乎唱的人在精雕细琢找感觉,凌波娅却希望继续往下唱,那人所唱几次往返以后,她清醒过来,睁眼一瞧,白色暗花的半透明细纱窗帘,晨光已经穿过纱帘照进房内,原来天已经大亮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坐钟,已经是早上快九点了,但因为是凌晨才睡下的,才睡了六个小时不到,人还是有些倦乏,本想再眯一会儿眼睛,但再也睡不着。
歌声是从楼下传上来的,她想起闻粹所说的丹玉棠,估计应该是他所唱,便想看看那个人将窗帘拉开,探头去看,但见下面的花园被浓密的树荫所笼罩,但闻声音不见人。
凌波娅有了一种想看到真人冲动,于是便急急起来梳洗。
一直听着那歌声梳洗罢,感觉精神振作了些,她平素家常习惯,不施一点脂粉,可看到镜子前,昨晚被粗汉抡了几个耳光,脸还有些浮肿和淤青,便打了粉和胭脂遮盖上,依然换了那套昨晚那身洗白的蓝衣黑裙,脚上套了双白棉袜子,穿了双普通的黑棉布鞋,梳了一条麻花辫子,整个人清纯如女学生一般。
舞女一般都烫发,做风情些的时尚发型。但凌波娅觉得自己的头发有点自然卷,不一定非得烫发,还省钱好打理,光洁的额前一缕俏发的弯曲就十分妥贴,平素在家时就梳一根长辫子,去舞场就盘起来就显得时尚些。
她用梳妆台的那面银制框的镜子照了照,觉得妥了便开了卧房门,这又想到闻粹,不知他是否已经醒了,不过年轻男人都好睡,此人昨晚也累了大半晌,也应该没睡够吧。
不知为何,总觉得面对他有些心虚,他为何会对自己这般好?
像他那样的花花公子,做大生意的地产商,怎么平白无故帮助自己而没有任何企图?万一突然要求自己委身于他,那么应该怎么办?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果他真的要她,不答应那不是把母亲的病给耽误了?最好闻粹暂时没空想,能拖一些时间,自己也许就有了钱,到时不求他也一样可以治好母亲的病,因此能避就避。
可转又一闪念,自己得罪了紫牡丹,昨晚就差一点被人作贱,暴死街头都有可能,如果不是闻粹,自己还有机会在这东想西想?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因是木地板,凌波娅怕自己走路的脚步声把闻粹给惊醒了,她轻轻的走到客厅时,看了一眼前厢的房门紧闭,静静一听没有一点声响。
闻粹应该还没醒吧,就怕他突然开门撞见她,于是凌波娅急忙压着脚步的往楼下走,刚到二楼拐角,就见一个身材较胖,慈眉善目,年近五十的中年妇人正好提着暖水瓶上楼。
中年妇人一见凌波娅,立即弓了弓身子,笑容满面的说:“凌小姐,起来了,一会儿我就去给你打开水,要不要用早餐,给你下碗面卧个鸡蛋好不好?”
凌波娅一听那口音跟何伯是一个地方的,估计就是何嫂了,便微笑的说:“谢谢,是何嫂吧?怎么好麻烦呢?”
何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麻烦不麻烦!少爷临走时交代过,让我们把你照顾好的,有什么事尽管说。”
凌波娅愕然:“少爷临走?他……去哪了?”
何嫂说:“他六七点钟就出去了,说有事要忙。少爷交代,您就安心住着,他过几天有空会过来的。”
“……”
凌波娅心里一阵轻松,这样也好,先前那些担心暂时可放下。
但她不知为何又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想想问道:“他原先不住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