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怎么又是你
这部电影是以靖康之乱为历史背景,主要讲述的是北宋灭国之后,大将军之子孟尚为国为民,誓死抗金的故事。
男主孟尚,冷静沉着,能征善战,亦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女主金国女将军徒单朵,英姿飒爽,智勇双全。送金两军交锋时,徒单朵被孟尚所擒,二人暗生情愫,但无法跨越的家国仇恨令二人抱憾终身。
此时此刻,汪洋抱着和他搭戏的老师哭得稀里哗啦,他正在动情地饰演男主与女主断绝关系的场面。浮于表面的表演让导演皱紧了眉头,扬手打断道:“ok了,下一位。”
汪洋还想多表现一会儿,却被工作人员请出了试镜厅。
他回到家中,看到微信里有数条未读消息,全是罗倾倾的。
罗倾倾:遵照母命,每天至少跟您联系三次。刚上完课,给学生讲了唐五代的历史。
罗倾倾:晚饭后在宿舍院子里散步。
罗倾倾:夜读时间,重读《万历十五年》。
汪洋心说,还真是个知识分子。忽然想到何不请她推荐一些有关靖康之耻的书?他编了条消息发过去。
次日早上六点半,汪洋还在睡梦中,一条来自罗倾倾的消息发了过来:
罗倾倾:有关这段历史,可以看看确庵、耐庵编的《靖康稗史笺证》、张师颜的《南迁录》,这两个都是宋金时期的原典笔记。还有游彪《靖康之变》、郭建龙的《汴京之围》、伊沛霞的《宋徽宗》都可一看。
没活儿干的时候,汪洋日常在家抠脚、打游戏。这次等剧组消息之余,他开始读宋史,研究靖康之乱。收到剧组通知的那天,他正在琢磨宋徽宗被押送往五国城的路线,经纪人告诉他,下周可以进组了。当然,主角依然和他没关系,这次演的是男主身边的小跟班。
他颇有些失望,经纪人也如常安慰:“角色无大小,演技有高低!能进组已经是万幸的了,这次我们公司就你一个人入组,唉……”
经纪人的意思其实是,你的演技已经够拉胯了,没想到你的同事们更加糟糕,真是不幸啊!但汪洋听下来,以为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征服了星辰大海,但碍于自己是新人,没啥名气,剧组出于票房考虑,只能给他一个小配角。
那晚,他奖励自己两袋泡面,外加一个荷包蛋。吃完又担心浮肿,换了衣服,出门遛弯,又见漫天极光闪烁,心情大好,哼唱起《孤勇者》。
他们说 要带着光 驯服每一头怪兽
他们说 要缝好你的伤 没有人爱小丑
为何孤独 不可 光荣
人只有不完美 值得歌颂
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剧组开机仪式安排在横店某宾馆的空地上。工作人员早已将供奉的桌案摆放停当,用红绒布遮盖。供桌上,香炉、烤乳猪、鲜花、瓜果一应俱全,旁边一排摄像机也用红布盖住。主创人员基本就位了,都在等待吉时,依次上香拜神。
这个剧组的作风很严谨,汪洋心想,就连开机仪式也让演员们换上了戏服。他摸了摸头套,勒得有点紧,快到中午了,温度越来越高。他心里嘀咕道,怎么还不开始。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听见有人喊“极光”,汪洋心说卧槽咧,在北纬29度的横店也能看到极光,真是活久见。
众人纷纷拿起手机,对着奇异天象一通猛拍。摄像大哥更是顾不得规矩,掀开机器上的红布,将镜头对准了幔帐般灵动的极光。
汪洋觉得自己要是不举起手机拍一拍,看起来就不那么合群。他正巧瞥到林弯也满眼带笑地抬头观赏极光。他心神一荡,忽地想起那个“梦”。
——农安古塔在紫光溢彩的极光辉映下,也和眼前的景致一般美好。
只是,好景不长。
“各部门就位,”统筹人员拿着大喇叭喊,“吉时到了,主创按照流程表上的顺序开始上香!”
导演、主角、制片方代表、出品方代表先上香,紧接着是剧组资深工作人员,然后才轮到演员。汪洋跟着几个演员一起点香上供,刚朝供桌拜了一下,忽觉贴身玉饰变得烫人。他忍不住将那玉佩拉出来察看——
极光顺着天幕,火焰似的倾泻而下,悉数流落他的玉佩上,烫得他不敢触碰。他耳内嗡嗡作响,好像听到导演在骂人,又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人们的惊呼声……
疾风掠过他的脸,他感觉四周一片黑暗,整个人被抛向高空,失重,坠落,沉沦……如此反反复复,没完没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一线光,那光,影影绰绰,似幻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