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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恺二三2024-08-31 20:143,874

  次日,关皓为期六天的个人旅行正式开始。

  他出境去了临近的J国,并且,选择不开手机漫游。这让周予勤大为不解,她在关皓出发前发出过类似“为什么不能给你打电话”的疑问——

  “为什么不买一个当地的电话号码用?如果有急事要联系你呢?”

  关皓淡淡地回答:“用不上吧。我旅行时不处理任何公司事务,合伙人可以处理好的。其他……还有什么人有急事联系我呢?”

  周予勤一口闷气吞进肚子里——我啊!

  没有号码,意味着周予勤只有在晚上关皓回到酒店或民宿中,通了wifi后,才联系得上他。其余时间,这位两个月来与自己腻歪在一起的男人,他在哪里,在做什么,甚至和谁待在一起,周予勤一概不知。

  但她有口难言。

  第一,她还不是关皓的女友,没有身份和立场向他提这样的要求。

  第二,她已答应对方给时间想清楚彼此的关系。什么是时间,这不就是时间吗,一段彻底跟自己失联的时间。

  周予勤沉默了。关皓用一个小小的电话号码,在二人间设下牢不可破的藩篱,她没有可能越过,更没有权力过问篱那边的任何事。

  即使问了,也得不到答复。

  旅程第一、第二天,关皓都早早回到酒店,还给周予勤拍了酒店卡片的照片。周予勤心想,我并没有要求你拍给我,但还是去查了酒店的地理位置。

  第三、第四天,关皓租车自驾,时常要晚上抵达目的地后才决定住处。周予勤没有他的消息,时不时感到不安。当天,关皓发来了一张穿当地传统服饰,在海边的照片,是别人帮忙拍的。

  她将关皓的墨镜放大了20倍,在镜面反光中看到,拍摄者是一个长头发的人。

  面目不清。

  周予勤微信问:自己一个人自驾吗?

  关皓答:和当地认识的几个朋友拼车的。

  当地认识的,几个,朋友。

  周予勤看着这几个字,无言以对。

  是谁说希望独自旅行,思考人生疑问的?又怎么冒出新的朋友了?

  第五天早上,关皓干脆没有说自己的行程。

  周予勤提醒自己保持平和、不要生气。白天上班时她还能分散注意力,但到了晚上,一想到他不知所踪,身边可能还有长发的、帮忙拍照的“朋友”,就一阵阵地起鸡皮。她一边加班一边开着关皓的微信界面等。

  但直到10点半,还是音讯全无。

  他们已经断联了超过12小时。

  周予勤心中的不安、焦急堆积,就要漫出来一般,却在心口狠狠压抑。

  她却不能追问。问了也没用。问了更惹人烦。

  看着微信空空如也的界面,她忽然想起关皓令人费解的要求之一——不要给他打电话,打了他不会接——忽而有种感觉:

  他想联系自己,或在某个层面上需要自己时,就能做到无比热情地奔赴与回应,从周予勤这里获得关注、陪伴,或是乐趣,满载而归;

  但只要忙起自己的事,或是出于什么原因需要“空间”时,他对周予勤的要求就变成——请在我面前“绝对”地消失,并且,他也不给于任何渠道能够打扰、触碰,或向其索取对等的关注与陪伴。

  周予勤不知道他对之前的9个女友是不是也有类似的要求,只是莫名觉得,自己正在经历某种考验。

  此时的她心乱如麻,根本不及将这一念头深入思索。坐在书桌面前,既看不进ppt,也读不进书,她不知该如何舒缓累积的情绪。而与关皓面谈“彼此是什么关系”至今,她也始终没和谁聊过自己的想法,因为感觉别人并不能够理解。

  奔流与压抑,她感觉自己很快要失控决堤。终于,在又刷了一遍全部社交软件,回看微信依旧没有消息后,周予勤止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母亲路过房门时发现了不对劲,关切地询问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周予勤便将心中愤懑直接倾倒而出——

  他为什么不能为了我买一个手机号码?

  他独自一人在国外,一天换个地方,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他真的一个人在旅游吗?(长发陌生人拍照的事情她权衡了一下,还是没有说)

  现在这么晚了,他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为什么不联系我?

  他能不能稍微体谅体谅我,像我体谅他那样为我考虑呢?

  周予勤在崩溃和爆发之中,不管不顾地把这些话噼里啪啦打成三条长微信,一键送达了关皓的手机。

  没有回复。

  但周父周母却被女儿的大哭彻底惊呆了。

  他们的一反应是——“你冷静一下好吗?”认为周予勤小题大做。

  “小关是成年人了,一个人出去可以保障好自己的安全。退一万步说,你们两个人都还没结婚,他现在做什么事情你既不用承担责任,也没有什么义务。人家出去旅游就是为了躲个清静,不买当地手机号码,还省钱,没有什么不好的呀!”母亲道。

  周予勤一听,炸毛更加严重——“躲清静,就是躲我对吗?”

  父亲马上瞪了母亲一眼,母亲自知多言,转身出房门,说去倒杯水来。

  父亲接话道:“小勤,你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周予勤皱着眉头,不去看父亲。

  别人的反应一如她所料,确实无法理解她的心情。而后,无论父母再说什么,她都选择了沉默。

  半小时后,关皓终于上线了。

  他简单解释了行程:

  今天报名了当地一日游,因为下大雨,晚上被困在半山腰,比原计划推迟了2小时下山,所以到现在才找到新的住处。整个过程,他没有网络,联系不上任何人。

  而后,以一种接近专业PR的口吻,回复了周予勤这样两行字——

  我明白你的心情,谢谢你的体贴和担心,也抱歉这么久让你联系不到我。

  但是我会保护好自己,安全第一。而且这两天有朋友一起,所以请放心。

  周予勤还没有从之前的情绪中跳出,就又被关皓过于官方的答复,和“有朋友一起”给刺激到了。

  这两句回复为什么看不见一丝真心呢?我是你的(潜在)女友还是你的下属呢?

  出发前强调了一万遍“独自旅行”,现在“一起拼车的人”已经变成“有朋友一起”了?还是说还有其他朋友呢?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周予勤有100句想问,但却努力深呼吸,尝试让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浮出水面,恢复哪怕一丝理智。

  她劝慰自己,现在是半夜11点,无论如何,已经联系上了关皓,首先他是安全的。

  其他事,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清。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时,关皓又发来了几条信息,大意是周边民宿都满员了,只有一家青旅还剩几张六人间的床位,他只能选择这里。奈何床位狭小,隔壁大哥呼声震天。

  紧接着,录来两条呼声语音,听起来的确叫人睡意全无。

  周予勤顿时心软了。

  如果关皓说的都是真的,他折腾了一整天,入驻的环境又这么糟糕,估计很难睡个整觉。

  现在,如果她生气大闹,未免太过任性。

  还是先让他休息吧。

  这么想着,周予勤便安慰了几句,二人很快互道了晚安。

  短时间内经历了情绪的剧烈起伏,又处理完这么多信息,周予勤大脑像被白噪音充斥,嗡嗡作响。

  大约过了20分钟,她才算回过神来,随手点开朋友圈,往下刷了三条,周予勤的心再次咯噔一下——关皓的头像、姓名赫然映入眼帘。

  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大约就是他刚刚找到住处、连上互联网的时候。

  换句话说,也是刚刚收到周予勤那三条愤怒、委屈、追问的信息,并新闻发言人一般地回复“我明白你的心情”的时候。

  而他朋友圈的内容,与周予勤毫无干系。

  这天,是关皓创业十周年的纪念日。他写了一段略显感性却很鼓舞士气的文案,感谢与自己一通奋斗的伙伴们。配图挑选了五六张照片,时间范围跨度很大,有公司最早一批游戏产品的宣传图,还有团队不同时期的办公场所,员工办公和团建时的侧影等等。

  最后一张图,是关皓背对镜头的上半身照片,他的双臂像健美运动员那样高举耳侧,形成一个“U”字,背景是海。相机距离他2米以上,这个角度和距离,不可能是自拍。他坚持六年每天健身的成果——充满男性魅力的、满背满臂的肌肉,随着这条朋友圈传给了他通讯录中的每一个人。

  这条深具仪式感的朋友圈,对于关皓这样一个几乎不用社交媒体的人而言,可说是精心筹备。

  而周予勤事先完全不知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知晓他准备了这样一条朋友圈,更不知晓那张后背照,到底是什么时候、谁帮他拍的。

  在产生了这一系列疑问之后,周予勤忽然之间又觉得自己是可笑的。

  她完全可以想象关皓合理、郑重地回复她这些疑问的说辞:

  企业是他和合伙人共同的,发这样一条朋友圈只是走走过场,做好分内的事,不需要专门和周予勤报备。作为一个大老爷儿们,他“秀肌肉”的照片并没有什么特别,请路人(或是周予勤并不知道的“朋友”)帮忙拍一下就可以了,很方便。而事后,当关皓旅游归来,两人再次吃饭时,他的回答的确大差不差,只是对于为何选这样一张照片收尾,多解释了一句:“我可以做到这样(塑形成功),也一定可以做好企业。最近公司遇到难关,我想用这样的方式鼓励一下员工。”

  关皓的这些应对毫无破绽,周予勤光是想想都为其中完美的逻辑鼓掌。

  然而,她无论如何都感觉不是滋味。

  关皓与她的心理距离,与两人当下的物理距离相比,并没有近多少。

  而周予勤有种直觉,对于自己的反应,关皓或许完全能预料,但他依旧选择了现在的做法。与从前的很多事情一样,他将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如果你急得跳脚,说不定他会暗自偷乐。

  他并不真的在意我。

  周予勤的心底忽而冒出这样一句话,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句基于情绪的过度总结,如果说给周围任何一人听,或许会收到很多条反驳的理由,比如他曾如何对你好云云,这些难道无法证明他对你的在意云云。

  但周予勤却依旧是不安的。

  两人早期插科打诨时“同频”的思考方式,以及最近一段时间周予勤不断的表达,都能叫人肯定地说,关皓知道她想要什么——只不过是心灵的安定与满足。

  但是,他不乐意给。

  周予勤是有些沮丧的,她不想承认自己对关皓有“过激”的“掌控欲”,也不想面对一个事实:

  他们二人的感情,并不对等。

  这一夜,周予勤枯坐无眠。

  如果说这段感情中有很多疑问需要时间思考清楚,那么这场旅行对周予勤的思考,只有“降温”的效果。从这天开始直到关先生回K城,凑到周末时间和周予勤吃饭,大约有一周时间,周予勤克制着自己,不主动找他,也不刻意表现任何多余的情绪。

  回来后第一顿饭,周予勤也一切正常,既没有问J国同行的“朋友”是谁,也没有要出发前“咱们两个人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个提问的答案。

  她回到一开始胡扯八咧的状态,仿佛已经不那么在意这段关系。

  却只是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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