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霁风看着阳光下的婉晴。
笑得那样好看,如花似玉般晶莹剔透,他的心头跟着涌过汩汩暖流,融化了他内心多日来积攒的戾气跟寒冰之意。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我站了起码有五分钟了,就你这个觉察力,被人带走了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口就像是魔咒,他们之间心知肚明,她脸上的笑意停滞,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绕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搁在自己腿上,紧紧拥抱着她,在她耳边说:
“对不起,我就是说笑,不会让你再经历这种事的。”
婉晴笑了,伸手摸上他脸颊,望着他的眼睛,“你去见了阿龙,谈得怎么样?”
梁霁风便将跟唐鑫龙见面聊的那些话一一复述了一遍,但还是省略了唐鑫龙提出来的帮他减刑的那个交换条件,只说如果跟阿龙合作,扳倒章天水之后很可能有段时间就回不了国内。
婉晴听他说完,沉默了片刻,之后问他:“你想回家吗?”
梁霁风握住她的手指在唇边亲了亲,“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你呢?想不想回去看看他们?”
“如果决定了是不是以后就回不去了?”
婉晴虽然不太懂他们男人之间的协定,可她也不是完全不懂这场变故会有什么影响,原本他们就是到处流浪的生活,如果再因为得罪章天水,如果一并拿下彻底将他擒拿之后还好一点,如果没有成功的话,那么他们之间的斗争还会继续上演,他们就算不回国也难保不会被对方聘请雇佣兵对付。
“不会,我们还有机会改变,相信我。”
梁霁风怕她因为之前的事情影响,连忙否定了她的推测,实际上他也是打算这样做的。
“我会跟着你一起,只是苦了孩子们,不过这样的人生未必不是一种精彩。”婉晴抚摸着他高挺的鼻梁,看着他那双深邃如潭的黑眸,里面的自己那样清晰,正如她的决心一样坚定,但她不是没有自己的脾气。
他低头过来要吻她的唇,被她用手挡住,他们在沉默中对视着,而后他松开她,往后仰靠着椅子,而她继续捡起画笔,声音闷闷的,“你让我好好想一想,这件事不能这么轻易做出决定的。”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抚,“好,我听你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之间依旧还是跟平常一样,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偶尔出门骑行锻炼,梁霁风在书房办公的时候婉晴也会坐下来继续完成自己的作品。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两个星期。
某日下午,婉晴接到了米兰达的嗲嘉电话,约她去喝下午茶,顺便让她帮忙参考婚纱款式。
婉晴一听试婚纱,自然想到她跟罗震,心里不由一喜,只是跟保姆说了一声便让保镖送自己出了门。
米兰达约她见面的地方在牛津大学附近泰晤士河河畔的一家婚纱店。
保镖按照导航把车子开到了婚纱店。
婉晴下车就见到了神采飞扬的米兰达。
两个人上了婚纱店三楼,精心挑选了起来。
米兰达是白种人,身材也很好,穿上圣洁的白婚纱宛如仙女一样迷人,看得婉晴都跟不由拍手叫绝:“婚纱果然还是更适合西方人。”
“你穿也很好看啦。”米兰达拉着婉晴的手笑着,并让经理给婉晴推荐伴娘服。
婉晴摆手拒绝,说自己是已婚人士不合适做伴娘。
米兰达笑着说他们西方人不讲究这个,硬是让她去试穿,还说罗震那边已经说服了梁霁风做伴郎。
婉晴不好拒绝,只能拿着经理挑选的伴娘服进了试衣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由笑了,这又有什么好扭捏的呢,反正只要高兴就好,罗震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好不容易找了个女孩能跟他走到最后,进入婚姻殿堂,她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是。
于是她便开始换装,穿上了那套伴娘服,在镜子前左右检查,当她准备拉上后背的拉链时。
一个冰冷的硬物抵在她后腰上,随后便是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别动!梁太。’”
婉晴通过镜子认出来身后的人是唐鑫龙,她咽了咽口水,看着镜子里男人的脸,满眼愤怒:“阿龙,你这样做对得起梁霁风吗?”
唐鑫龙微微一笑,好心地将她还没来得及拉上的拉链拉到顶,而后拉着她坐在一旁的沙发里,手里的枪一直对着她,淡然道:
“梁太,你知道的,我很崇拜梁老板,一直以来都是,只是很无奈,我有自己的立场跟任务,无法继续跟他一起打打杀杀,你也不想这样的对吧?”
“你们之间的谈话跟交易我都知道了,梁霁风全部都告诉我了。”
婉晴面上大义凛然,丝毫不惧怕唐鑫龙的威胁,倒是在气势上占据了上风,其实梁霁风并没有全部告知她,至少后面拿到交换条件没有说,但她早就在网上搜查,生甚至咨询过梁雅妍跟其他熟知法律的人。
她接着又说:“我很理解你阿龙,站在你的立场,想要制裁罪犯维护和平一点毛病都没有,我甚至觉得你们如果真的按照所说的条件收了我的丈夫,我会更加安心,毕竟他在外面的每一天我都会担惊受怕,我们一家子都不敢相聚。可是你好好想想,你这么做真的是出自于想要帮他的心理吗?你对得起他吗?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甚至比起我都要清楚他的为人,他做过多少危害社会的事呢?他手上沾染的是好人的血吗?他甚至比起其他那些穿着制服的人都要有良知得多,对自己手下人不说,每年捐赠给各国流浪儿童基金会的金额都是上百亿,你觉得把他送进去就能杜绝别人不再?那样只会重新出来一个新的对手,那样的局面只会更糟糕。”
这话说出来之后,婉晴自己都觉得心惊,她没想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能这样深入地站在梁霁风的立场去思考,而且没有丝毫的别扭,说出来之后甚至感到身心畅快。
她也不是圣母,更不会伟大无私地要奉献出自己的爱人,她只不过是个自私的女人,想要用常人不能理解的角度去思考,去代入地结合事实。
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也曾想过,真的把梁霁风送进去了会是怎么样的后果,她真的能够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