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了。”鹰鼻看到林间升起薄雾，道。
马天然闻言转身对李爱国道：“叫所有人动作快点，尽量在起浓雾前赶到无底潭，起浓雾就不好走了。”
他去报社找我帮忙时，只说当年他和战友们在山谷尽头看到了个山洞，他们是进入山洞时遇到蛇群才牺牲那么多人的，没有提及无底潭，这时我听他说要赶去无底潭，奇怪问道：“无底潭？什么无底潭？”
马天然道：“无底潭是山谷尽头的一个水潭，名字是我那些战友三十几年前起的，他们当年牺牲时，多数是在那谭边。”
我道：“你不是说他们是进入山谷尽头的石洞遇到蛇群才牺牲的吗？怎么又变成水潭了。”
马天然去请高佬帮忙时，显然说辞与去找我时说的一般无二，高佬听了，亦觉很奇怪，问道：“是呀，不是说在山洞遇到的蛇群吗？怎么变了呢？”
马天然被我俩一问，微微一怔，旋即一副恍然大悟样子道：“哦，是这样，山谷的尽头有个水潭，我和你们之前说的山洞就在那水潭边上。”
我半信半疑，听他说的又没漏洞，正要作罢，忽然想起他之前说过的***研究所，心念一动又问道：“当年你们是为保护***研究所人员才进神农架的，你知道他们当时进这里是为何事吗？”
马天然道：“我们当年只是奉命保护他们。部队有条令，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当时我只是一名列兵，怎会知道他们来这是为什么。”
我道：“他们是哪个研究所的，你总有点印象吧？”
马天然摇头道：“我只知道他们的领队叫张从之，是个高高瘦瘦五十来岁的男人，至于他们是哪个研究所的人，我一无所知。”
我道：“那后来呢？与你一起进山的战友都牺牲了，从这出去后，难道上面就没向你透露一点点消息？”
马天然道：“我从这出去后就被送去了医院，后来部队见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让我归队了，期间没人与我说过任何事情，那个叫张从之的领队，我后来再也没见过。”
在他说话时，我的眼一直盯在他面上，他面上有任何变化都难逃我的双眼，此时见他说完，并没发现有异常，我的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他可能是看到了我的神情，问道：“书帆兄弟可还有要问的吗？”
我摇摇头。
他见状对李爱国道：“既然书帆兄弟没什么事了，出发吧。”
李爱国应了声，依旧将十几名战士分成两队，一队在前，一队在后，组成战术队形，将马天然和我等人围在中央，向山谷另一头走去。
我和高佬与之前一样，依然走在马天然及鹰鼻后面，行走过程中，高佬握着我手，在我手里写字问道：“没问出什么吗？”
我写字回道：“没有。”
高佬写道：“刚才你问他时，他脸上虽没变化，可我敢肯定，他此次所以来这里，绝不是为了战友遗骸那么简单。”
我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高佬写道：“没有，只是一种感觉。”
这感觉我早就有了，之前我曾为此提醒过高佬，见他有与我一样的感觉，使我对马天然进神农架的目的又多了些怀疑。
山谷里升起的薄雾薄如轻烟，很快在林中弥漫开来。不知是这的蛇都被龙涎香木散发的香味吸引去了，还是这除了蛇根本没有其它生物，整个山谷静悄悄的，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在谷里响起。
向前行了数十米，谷中云雾渐浓，转眼功夫，竟是云雾蒸腾，如浓烟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挡住了一行人的视线。
“这雾起得好快。”高佬道。
突如其来的浓雾让很多人都感到讶异，唯马天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听了高佬的话，他道：“三十几年前，我和那些战友进来时，也是如此，进来前风清气爽，一点雾都没有，刚进踏进山谷，登时就涌起阵阵浓雾，三米外的事物看都看不清，当时又没红外眼镜，一行人只能凭感觉慢慢前行。”
在他说话时，其余人见林中浓雾弥漫，纷纷掏出红外眼镜戴上。戴上眼镜后，虽不能如平常一样望远，但较不戴要好很多，至少可以看清六七米内的事物。
“浓雾中看不及远，大家小心点。”因突然涌起浓雾，对环境又不熟悉，担心有动物趁着浓雾对一行人进行攻击，身为特种小分队队长的李爱国提醒众人道。
一路上先后遇到那么多恐怖生物，其实不用他提醒，看到浓雾起，众人都不由提高了警惕，听他如此说，更是一个个全神戒备。
我戴着眼镜看了下四周，方圆六七米内只见树影瞳瞳，并无动静，六七米外，却是看不清了，即便有动物隐藏，也无法看到。
这情景高佬亦看到了，悄悄从背包取出大砍刀，提在手里，又取出钢弩塞给我，道：“这东西射程虽短，但有胜于无，你拿着吧。”
我点点头，将钢弩拿在手上。这玩意儿如果是用来对付大脚怪或者刚才出现的那条黑蛇，那是一点用也没有，但是对付山猪老虎之类的，还是有些作用的，重要的是有它在手，能给自己增加些安全感。
“这雾起得好怪异，像是知道有人进山谷似的。”高佬道。
我道：“这可能是因地理环境所致。四川有个山谷，人进去后若是大声说话，天空就会下雨，与这山谷的情形大同小异。”
一行人在浓雾中行了一段，山谷中不说山猪老虎，就是一只蝉一条爬虫也没有，蛇蜕倒是随处可见，有大有小，颜色各异，有的保存完好，有的已腐烂。
高佬见了，道：“这山谷除了蛇，好像没其它的动物。”
我道：“刚才点着龙涎香木后你看到了，从这山谷过去的蛇数量是最多的，其中有很多是巨无霸，有它们在，其它动物能呆在这？”
高佬道：“确实。不过这与前面那盆地只隔了个山坳，两边情形竟相差这么大，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我道：“或许那边是因有蜥蜴王在，所以才与这边不一样吧。在动物界，有些动物也有地盘观念，尤其一些王者之兽，所在地盘其它动物更不能轻易涉足。”
马天然走在我前面，听了我的话，回头道：“书帆兄弟不愧是玩文字的，知识果然广博。你说的没错，动物和人是一样的，都有地盘观念，只是一些动物能守住自己的地盘，一些动物不能守住而已。”
高佬问道：“将军，当年你们进这山谷时，也没见有其它动物吗？”
马天然道：“没有。和现在一模一样，除了蛇还是蛇。只是这次比较幸运，有两位陈兄弟随同而来，把它们全引开了。”
说话间，前面景色忽变，参天的冷杉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灌木，迷蒙的云雾也没刚才浓了，薄薄的如轻纱一般。
众人见状，舒了口气，纷纷摘下眼镜。
又向前走几分钟，一面悬崖出现在面前，悬崖前面，是个足球场大小的水潭，潭水清澈如镜，水里来回游动的鱼儿在岸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水潭中央，一片深蓝，深不可测。
“终于到了。”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无底潭，马天然道。说这话时，他脸上没什么变化，可眼里分明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我眼光越过水潭向前面悬崖望去，悬崖高达数十米，上面生长有些树木杂草，可并没见到有山洞。我问马天然道：“你不说山谷尽头有山洞吗？山洞呢？”
马天然瞄了我一眼，道：“书帆兄弟何必纠结此处有没山洞呢？我是来带战友遗骸回去的，这有没山洞重要吗？”
我道：“当然重要。至少让我知道你有没撒谎。”
马天然目光落在我面上，道：“书帆兄弟不必那么认真！我让你随我进山，是让你来帮我对付那些蛇的，或许我当时没有对你说实话，那也只是为了让你随我来这的一种说辞，或者说是种手段，与撒谎是两码事。”
我一怔，正要说话，忽见旁边的高佬给我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马天然见我不说话，转头头去，对李爱国道：“转眼三十几年过去，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你带人去潭边搜寻一下，看能否能找到他们的遗骸。”
李爱国应道：“是。”留下几名战士保护马天然，其余战士分成两组，沿水潭边一路搜寻过去。
李爱国带人走后，马天然缓步走到水潭边，手柱拐杖，向水潭四周望去。
鹰鼻和那几个留下保护他的战士见状，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见他们与自己拉开了距离，我低声问高佬道：“刚才你为何阻止我问他话？”
高佬道：“在战士们面前，他是至高无上的将军，你当着他们的面连番质问他，不是成心驳他面子么？难道你没感觉出来，他对你的质问已经生气了？”
回想刚才情形，仔细想想，似乎高佬说的没错，但想到他利用方丽秀胁迫我之事，我气又不打一处来，道：“他生气便生气，那又怎样？”
高佬道：“难道你没听说过‘鸟死弓藏，兔死狗烹’这句话么？他让你随他进神农架，是想利用你对付这山谷里的蛇，你之前没给他好脸色看，他有事求你，所以才对你处处忍让，如今山谷里的蛇已被我们引走，也就是说，你对他已没利用价值，你再对他不客气，他可就不会忍让了。明白吗？”
我想了想，想到这人迹罕至的神农架，想到马天然的手段，不由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