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虽然是名校,但是依旧逃不开惯例,财经类院校的学生,比起理工类别的学生来,高数,是学起来最难的。
于是在白庭枢问完之后,本来还伸长了脖子,犹如一只只天鹅的双眼泛着朵朵桃花的学生们,顿时一秒转化为鸵鸟,将脖子缩了起来,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白庭枢神色不变,仍旧一手揣进裤兜,缓缓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放下书本,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敲了敲了陈可的桌面。
“不如,就近吧,就请这位同学来做一下这道题。”
顿时全班同学心中舒了一口气,连教室的气氛都又活络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白庭枢微微歪头。
“陈可。”陈可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两个字,不明所以的人恐怕还以为她多恨自己呢。
不就是没拿高数的书嘛,非要难为她?
白庭枢对她的语气置若罔闻,淡淡一笑,侧了侧身,示意她上讲台来。
本来这种事情,还可以问问学霸王韵之的,可是今日不巧,王韵之前面的书也不是高数,所以她们现在,连题目都不知道是什么。
陈可在一众自求多福的眼神中,大义凌然,英勇就义,不畏赴死的走上了讲台。
本以为这小老师肯定会借由书本的问题,批评她,可是......他没有。
白庭枢拿过笔,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陈可立在一旁,两人距离很近,陈可能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食指和拇指比较用力,微微压扁了指腹。
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擦着门口透进来的光线,瞧不出温度来。
一丝似有若无的沉木香味淡淡萦绕,不像是这老师用的香水,像是衣服自带的味道。
直到白庭枢写完了,将笔递给她,她才回过神来。
原来他在帮她抄题。
“谢谢老师。”陈可接过笔,本以为笔上会沾染他手上的温度,可是并没有,像是刚从盒子里拿出来一般,无法试探。
可是这黑板上的题目......她怎么瞧怎么觉得眼生。
那时候陈可的专业对应的高数是在周四上课,可是今天才周二,而每个老师一周的进度几乎是一样的,所以......黑板上的题目,陈可即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是不会做的,她原本的老师还没有教到这里。
可是她总不能一个字都不写就下来了吧,这是对老师的不尊重。
所以陈可照着白庭枢的字,又抄了一遍题目,然后悻悻然的回到了座位。
台下一片哄笑,以为这是英语版的期末考试?就算不会,抄了一遍题目,老师也会酌情给个一分两分的态度分。
白庭枢脸上倒是没有老师常态的扼腕叹息,习以为常,怒其不争一类的表情,而是抬抬手,阻止了教室里的哄笑声。
“我倒是觉得陈可同学态度挺好的,不会做也不丢人,毕竟学习都是从不会到会的。”白庭枢又扬了扬下巴,话锋一转:“还有哪位同学不会做这种基础题目的吗?”
基础?这话一出,全教室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举手。
“看来都会了,那好,这道题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下课之后陈可同学来我办公室,我单独讲,下面,我们进行下一题。”
我》?:“)&……¥%……&!!!!陈可在心中将白庭枢骂了一个来回。
上辈子她刨了他家祖坟吧这是。
可是旁边的同学们,都默默的哀愁了一下,早知道自己刚刚举手的,能和男神老师呆在一个房间,就算是办公室,那也是要幸福的死掉的。
想到这里,不约而同的朝着陈可的位置抛去眼刀。
于是整个高数课,陈可都觉得脊背发凉。
漫长的两节高数课总算是过去了,下课铃响了那一刻,陈可仿佛看到了上帝的曙光,然后曙光里照射着手拿黑色镰刀的死神。
痛并快乐着。
看着满教室的人走光,陈可认命的跟着前面的白庭枢朝着办公室走去。
“坐吧,不需要这么拘束,你可以那我当老师,也可以是个朋友。”白庭枢替她拉开凳子,然后坐到了对面的办公桌上,左脚脚尖点地,双腿随意的交叠着。
正午时分,天气有些炎热,白庭枢将衬衫卷到手臂上,露出两截小臂,凸出的血管和青筋彰显着和他面庞温润,所不相符合的狂野。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居然能如此巧妙的结合在一个人身上。
陈可收了收神。
“恩?”白庭枢没有听到陈可的回话。
“哦,我知道了老师。”陈可低下头,暗自腹诽,说什么朋友,朋友能叫她来办公室这种刑场吗!
“这种题型其实很简单,对你们这种学生我了解的不多,所以不知道讲的算不算是基础,我先给你讲一遍做法,要是不够基础,你可以打断我。”由于白庭枢半坐在桌上,而陈可坐在他前面的凳子上,于是白庭枢询问她时,是以一个从上往下的俯视姿态。
陈可仰头看了看他,然后茫然的点头。
她只觉得这个角度看他,她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莫名其妙的感觉。
白庭枢看她的表情,温润一笑,眼神柔和不含杂质,随后摇摇头,翻开书,不急不缓的开口:“这种属于条件概率,也就是说概率分了先后顺序,你不能一股脑的去看做概率问题,应该在脑中形成一个模型......你明白了?”
“恩!”在白庭枢巴拉巴拉讲了一堆之后,陈可这次是真的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原来这么枯燥的学科,也可以这么有意思。
“那你试试这道题,看能不能解。”他说完看了一眼窗户。
虽然有空调但是窗户没关,房间依旧有些热,白庭枢趁着陈可做题的时间,走到窗边将窗户拉上。
陈可做完题看他时,正好是这个场景。他精致不似真人的侧颜,还有......淡金色的睫毛上端。
“是你?”陈可说出来就后悔了,让自己的老师看到自己相亲,这场景,总觉得怪怪的,毕竟老师的立场,总有那么点家长的意味。
“恩?是我?”
看来他不记得了,陈可心中有一圈失落,缓缓荡开。片刻,又恢复至平静。谁都不想成为被人完全记不住的人吧。
“哦,我是说老师你笑起来特别像一个人。”
“像谁?”白庭枢走过来,一边帮她检查做的题,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苏妲己!”陈可一脸的认真,并且声音铿锵有力。
白庭枢愣在当场,外面走廊上也响起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应该是在外面等她吃饭的张曼和王韵之谁喝水呛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