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世界的尽头
进击的乌索普2025-07-28 15:145,153

  风还可以,没有用明轮,船速也可以,海况不错,难得的好天气,船行驶在北大西洋,大海总是那么的一望无际。

  一船的人遭着这连续的变故,现在都有些默不作声,劫后余生带来的并不是喜悦,而是一种类似于对生命的敬畏的情感。

  不管怎么说,我和火狐都还好,人都无恙。老陈师傅家里可是去了两个啊,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不是滋味,当初自己在毛里求斯如何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一起到了伦敦,给他家谋个安稳的生根立命的地方。现在路程未过半,陈家就少了两个人,我这心里一直亏欠着。

  现在是我把着舵,旁边没什么人,我就喊老陈过来,让他陪我说说话。

  “老陈,你过来,陪我聊会天嘛,我有点闷的慌。”我央求着他。

  “聊我干啥?”他一脸迷惑,意思是我咋不找火狐,找他干嘛。

  “就想找你聊聊嘛,还不带换个人的嘛,哈哈。”我说着。

  他来了,我让他靠我近点,有看看四周,才小声跟他说:“陈爷啊,我实在是对你不起啊,我都有些无颜见您了。那四袋金子都给您吧,我和火狐用不上的。”我撅了撅嘴,示意身上别着的家伙。我们用不太上多余的钱财。

  “别,我不要!”老陈说。

  “怎么了?”我问。

  “我也不跟你见外,我是感觉这些玩意,放在身上,整的不好就是个祸患。”老陈说。

  他的话,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一路上的祸患起因,也都是因为这个啊。想一想那一船的黑人让那些人贩子欺负,卖出去的钱还没有这一袋子的金子多。这金子就像是勾引恶魔的引子一般,谁人都想得到,看着金子,便忘了自己。

  “那怎么办?”我问。

  “按原来说的那样子吧,给我们谋个落脚处,我们就知足了。”他说。

  “这……”我心里被塞住了。

  “我们要是拿了你的金子,也会看不住的,很快就还是被人欺负。还是能有个落脚地,靠着力气,本事,手艺吃饭,比较安稳。这年头这安稳也不易得。不要把这个落脚地想的容易,我们自己去谈,免不了也是被人骗了去。”老陈说着。

  “我自是护你们周全。”我连连答应着。

  “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地光明,你帮我们,我们也踏实,你也有那个能力,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一定能做好,我们……。”他说着就沉默了。

  “怎么了,陈师傅,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告诉我,我也一起想一想。”我说。

  “我知道这些天的事都是天意,不怨你。但是这才半路啊,能不能到那地方,心里真的是没底了,我是怨我自己啊。”老陈说。

  我心里顿时心如刀绞,这才半路。

  “老话不是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忙安慰着,可我心里也是惴惴不安,我一定要给陈家人谋一个好归宿。

  谈话结束了,船还在航行着,心却打了一个结。

  大海承载着一切悲欢离合,我们一世的漂泊心酸,也许只是一滴水,一粒沙罢了。但是,这一滴水,一滴沙心里的千千结,确实真实存在过的。

  按着航路,我们横穿大西洋,先要靠泊一下亚速尔群岛中的一个,补给下淡水和食物,也一起稍作一下休整。

  亚速尔群岛虽然是没去过,但是,海图上标注的是有人居住的。不像之前那个,我还无法解释,又会跑,又闹鬼的岛。

  我只是希望,那岛上不会有什么人贩子,或是歧视华人的存在。能稍微缓解下,紧绷的神经,和早已疲惫的身体。

  大海托举着我们这条小小的船,终于不再有风暴,舒心地航行了好几日,我们还是轮着班。我的睡眠还是切开成几段,咬着牙坚持着,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一船人先平平安安,到亚速尔群岛就好。这个休息地就像高速路上的服务区指引着我们疲惫的心。

  当大海像湖水一样平静的时候,我们的小船来到了亚速尔群岛,一切是那样安静,却不是之前那种带着诡异的寂静。不止是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更超出了船上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它太美了。

  海图上的这个群岛离欧洲1500公里,离加拿大也有2500公里,处在大海中央。就连这些岛上的人们也称这里是世界的边缘。

  岛上的人们都十分平和,我想都不用想,这是极为优越的生存环境造就的。这是一片远远比毛里求斯的条件更为优越的群岛。

  我们自从上了岸,也安心地到处周游,这里有城镇,也有森林,大片的土地,温暖的气候,也有大片种植葡萄的地方。这里真像是大西洋这片宇宙里最璀璨的星辰。连我都爱上了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啊。

  “我们不往前走了,就把我们留在这里吧。”老陈主动找我说了。

  ”哈哈……”我笑着回答他,我心里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连我自己若不是有使命在身,也想留在这里度过一生,一生与世无争。

  “我一定把这事干漂亮。”我笑着对老陈说。

  ”我相信你。“老陈也和我相视一笑。

  剩下的人留在船上休息,也看着船,这事情暂时先没说。我有时侯是带着火狐,有的时候是带着老陈,在一座座岛上转着,买一些不太显眼但又非常好的资产,我们间隔着买,直接去找那儿的主人谈。如果感觉那处地方的主人宽厚诚实,我们就多给他一些金子,他们总是开心而感激地和我们一起处理好手续。若是感觉哪处地方的主人有些不可捉摸的心思,我们就礼貌道别。

  我们买了小树林,小温泉,一块块不起眼的土地,葡萄园,城镇里的小店面和房子,都是些不起眼的零零散散的但却坚实的存在。

  火狐也十分喜欢这里,我也给她买了点,托付给老陈让他帮着照料。我们不一定能回来。

  我好想,忘了一切,就留在这里,和火狐一起老去。

  火狐骂我没出息,还打我。

  ”小六,你要点脸!天命,不是你想违背,就可以违背的。“火狐一边骂,一边笑着说。

  一切都处理妥当,我和老陈两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他心情难得释然了。

  “以前啊,总想着出来闯荡,能衣锦还乡。在海上的时候,我就想,可能是回不去了。”老陈轻松地和我说着,脸庞却无声地有眼泪划过,就像是雨滴掉落在他脸上一样。

  “老人都说,落叶归根,归不了啦!路太远了……”他继续说着。

  他的话将我的思绪也引得很远。

  “老陈啊,我在你那些物产的隐蔽角落,偷偷藏了金子。一个地方只一把,若是有困难的时候,可以踱着步,寻一寻,有数字记号的下面,解一下燃眉之急。”我笑着说道。

  老陈一脸吃惊,迟疑了一会儿,说道:“知道了。”

  我和火狐在岛上只又住了一日,便被她赶着同陈家人道了别,开始了新的航程。

  英吉利,我迟到十年的赴约。

  从眷恋的世界尽头,去往另一个世界。大海无边无际。

  我似已习惯了这飘摇的人生,蓝的天,蓝的海,一片湛蓝的心。

  火狐望着无言的大海沉默着,船乘着风力将我们载向未知的前程,这大海链接着过往向前铺陈着,也像是一面镜子将人的内心映射出来。

  海浪将阳光掰碎,粼粼闪闪。风将火狐的头发揉散,像星河漫漫。

  “那个在英吉利的清国皇太子,是你认识的人吗?”火狐突然问我。

  “我也不太清楚,我在南海遇到风暴,被不知道样子的人,一下子抛入了大海,之后的事我便不知道了。”我如是回答着火狐。

  “那随行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呢?”火狐问我。

  “大臣们,有之前的两广总督,邓廷桢,邓大人等一批随行,我的汉文曾师傅等师傅。工匠,随行的人很多,有上千人,在船队的各条船上。”我叙述着。

  “邓公在你们的船上?”火狐诧异地问道。

  “怎么,你认识他吗?”我好奇地说。

  “怎么会,只是听过他的大名罢了,民众里的口碑还算不错,是个好官。”火狐慢慢说道。

  “对了,还有我的伴读,和她的妹妹。伴读和我很要好,比我年长一岁多,名叫富察.福宁。她的妹妹和我一般大,名叫富察.云心。云心是后来到广州的时候才与我们会和的,是她额娘为了让她躲避兴大狱的祸患,送来的。“我对火狐补充着说道。

  ”那个扮作清国皇太子的会不会就是你的那个伴读福宁?“火狐问。

  ”我不清楚,会吗?不会是别的皇子吗?“我也不解着。

  ”邓公在那,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差错。福宁心性也是可以的。“我补充道。

  ”当初你到广州,见英人,是不是总是你们两个在一起?"火狐问道。

  “这个却是这样。”经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意识到,知道我的英人,可能只有那个查理.义律。在别人眼里,我和福宁总是形影不离。

  我也在想着,在那位子的会不会是福宁。

  一声深沉地吐息,突然打破这里的安静。将我俩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头巨大的鲸鱼喷出一声长长地叹息,水汽飘散着,在空中显出微弱的彩虹。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鲸鱼,在大海中,在现场。

  那家伙像一艘潜艇一样巨大,它往海里一拱,徐徐地后背擦过海面,然后是巨大的尾巴,高高地擎起,然后一起坠进大海无尽的神秘中去。

  我俩无尽的思绪也被它一同带入深深的海底。

  忽然,它巨大的身躯刺破水面,向空中跃起,它的整个身体都跃出了水面。这个以吨为单位计量体重的家伙,到底有着多么巨大的力量。

  又一条发出了吐息,原来不是一条,它在无边无际的海里,也有伙伴。

  鲸鱼也对我们充满了兴趣,在我们的小船附近惬意地玩耍着。这个时代的小船真的不怎么快,虽然在大海里也有驰骋的感觉。但现在鲸鱼一边嬉戏玩着也能轻松地保持和我们一个航速。

  我们和鲸鱼结着伴,走了一段很长的路。临分别的时候,两只鲸鱼交互地跳起来,为我们送别。万物皆有灵并不是一句空话。

  离开故国也有十年,已然万里,遥遥,望断天涯,望不见。木匠陈师傅也是一样的心境吧,当初义无反顾地离开故土,却再无归期,有多少午夜梦回,泪湿枕畔。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我真的像是已经死过了一次的人一样,已深深地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一切对于现在的我无比真实。

  人在离别中成长,记忆中的自己便像一个个脚印,坚实地踩在人生路上。

  火狐经常发着呆,也没有往日的活泼嘈杂,她一个人静看着海天,细细地浪,轻轻地云,一个个日落。万千颜色落在她身上,便有了万千种美。

  她还是喜欢揉搓着我的头发,我还是她捡来的小猫小狗。

  ”你说我这样欺负着未来的天子,是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她调侃着我。

  ”你毕竟算是放过我那么多次生路,小牢房的时候一次,海盗窝遇袭的一次,还有后来……“我的记忆一下子闪回到,那片黑漆漆的树林里,那个破庙的夜晚,那一晚我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出来了,整个人完全脱线的慌张,一直再抖,怎敢想有这么长的前路,这么久的陪伴,我已感激过上天无数次。

  ”所以,舍不得治我的罪吗?“她笑得更开心了。

  ”要不是你放了我那么多次,我哪有机会治你的罪!“我又怼回去。

  ”好啊,天威难测啊!早知道当初不要你这只小狗了。“她笑道。

  我们笑谈着,前路未尽可知,要走的路远比鲤鱼跳龙门要飘渺得多,门在哪还不知道。

  遥远的天下,亿兆黎民,亿万颗心在盼着一个太平盛世。

  我其实并没有那个一定要当皇帝的野心,如果像火狐说的那样,是福宁代我在那个位子,我其实倒是放心的,福宁从小就心地善良。

  亚速尔群岛如人间仙境一般,这辈子只去一次,也着实不甘心。争不到位子,我就带火狐去那里一起过日子,人间就很值得了。

  船在大海中行着,迎向一切的未知,火狐在身边睡着了,大海无声无息入了夜,星辰同大海一样深邃,只有风在响,只有海浪声,我把着船舵,看着一望无际,思绪记忆的碎片,汹涌而来。

  福宁妈妈做的好吃的饭,福宁替我受罚,福宁的心地善良,云心胆小害羞提着点心来时的样子。宫墙内那个湖水一般平的世界。

  道光帝,我在这个世界的皇阿玛,那个不善言辞,节俭朴素的老皇帝。天天像有无数的心事忧愁着,全天下的民心望着,他不想做一个昏君,可是事情太多了,都是同时来的,从不给他一点点喘息。他一辈子只想求个事事周全,国泰民安,可事与愿违,有些烂透了的,他补不过来。没人愿意同情他,没人愿意理解他。人人都想着,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要像唐太宗一样。

  可是,有几个唐太宗呢,他们手上的牌又一样吗?当下,后世都只怪他,怨他的平庸,笑他的资质。他自己何尝不想再造乾坤,他也有要去给一个交代的人。他爸爸选了他啊!天也选了他啊!

  南下广州的一路,百姓们的人生,像鞭笞一样敲打着我的良心。若能为君,披肝沥胆,给天下展新颜,这一生短命如雍正帝又何妨呢。

  要什么苟且,要雷霆!

  这世界已与我学过的历史分道扬镳,一些事,多多少少,发生了改变。已经走上了两条道路。两次鸦片战争没有发生,还没有明面上的割地赔款,道光帝兴的这大狱,也完全没有相关印象。更不要谈,大规模的出访使团,皇太子如人质般长居英国十年。

  我来之后,并没怎么发展我知道的未来科技,就是想减少由此而来的蝴蝶效应。能保留更多对未来的预判性,毕竟洞晓未来在我眼里的价值,远远胜过一两件开挂的装备,或是数不尽的钱财。

  就算如此,这个世界也一点点地脱离,我原来的认知范围。

  想到这,我又想起刚才思索出的人质两字。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和人质想到一起。明明那个新加坡和日本听到的传闻里的皇太子,日日锦衣玉食,市场陪同伊丽莎白女王出行,上最好的学校,结交的都是欧洲显贵王室。为何?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竟是人质,这个关联词。

  太子长居外国,印象里只有战国时是那个样子。

  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这十年的人生又是怎样?

  邓公等在的话,这事还能压了十年,只能说明这背后牵扯的极多,有着更大的考量。可不管怎样,我这次去,就是有被杀,被灭口的可能在等着。我被一股暗流推着,不止是火狐这一小股,还有更大的更多的力量,在推着我向前,我没有理由退缩,躲避那命运。

  火狐还在身边睡着,天慢慢吐出一丝丝亮光,一夜的海浪伴着一夜的思绪,一起,让我渐渐靠近那个命运。

继续阅读:第26章 英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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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清之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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