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力舰队在我的率领下,并没有止步于敌人前沿,而是一路猛冲也没有等候两翼舰队的增援。径直冲进日方舰队中,而且是以天女散花的态势,分散着冲进去,各自为战。
在即将冲进敌阵的时候,我向后方被我们甩开的两翼舰队,发布了最后的命令:“两翼舰队到达敌人舰队本队外围时,即刻展开队形进行攻击,攻击自主安排,以做后方商船队之屏障!”
命令在最后时刻传达出去了,主力舰队的赌命之战,即将拉开帷幕。
我们六艘主力舰都覆盖着一层铁甲,为英方最新式的军舰,也只有大英帝国配备着,以及这次出巨资购买的大清帝国。三艘一等舰和三艘二等舰经历大西洋海战的战火洗礼,依然巍峨。除装备的铁甲之外,后装线膛炮也为军舰提供了杰出的火力强度与射速。
其实还有一项更为神秘的新发明隐藏在战舰的水面以下,并非是那老掉牙的撞角,而是螺旋桨。这差不多算是一个秘密武器,因为在同时代不依靠风力前进的战舰,除了划桨和明轮,就没有别的方式。
而这项不为人知的发明也让人们都误以为这也是一艘风帆战列舰,可事实上这艘船可以摆脱风力,独自运动,虽然速度还比较缓慢,只有五到六节,技术还不很成熟,但这毕竟是跨时代的产物。在海战中的作用也是巨大的,可以在桅杆被击毁或风力不利的情况下,依旧维持舰船的可操纵性。
当主力舰队冲进日本舰队的时候,日本人也吓了一跳,舰船之间离得很近。夸张点地说,火炮射击基本上已经不需要瞄准。而日方吃惊的是,突然出现的大英帝国的舰队中,这六条不要命冲进他们本队的这些庞然大物们,竟然都悬挂着大清帝国的龙旗。与他们正在进攻的大沽炮台所悬挂的旗帜是一样的。
一时间日方舰队本队持续对大沽炮台的火力压制的节奏似乎被打乱了,日方舰队火炮的射击声,不再整齐。随后海面上便传来一阵阵由我方主力舰击发的两舷火力齐射。
离得足够近,能看到日本人的慌乱,能听到日本人的哀嚎。不过毕竟敌众我寡,我方两翼舰队也还未到达开火的位置。日本舰队数倍于我方火力密度的还击马上变接踵而至。
我不顾阿尔伯特亲王的反对,硬是在日本舰队开火前,把他摁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所在,并让三名卫兵,看着他并保护他。若亲王性命不保,他们三人斩立决。我也是不得已下了这般严苛的命令。
敌人猛烈的炮火中,我们分散着搅进敌人舰队的六条船也丝毫没有示弱,一轮又一轮地组织着还击。
这是一场要命的互相伤害大比拼,没有谁能全身而退,几乎所有人都要冒着瞬间殒命的风险,一遍又一遍做着重复的战斗动作。
我的耳朵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几乎丧失了听觉,现场只觉是万炮轰鸣,地动山摇。我们遭受到的炮击,几乎没有一刻是停止的。连绵不断。
很快,军舰上的不同部位便有火苗窜起。我高声呼喊着,像一个默剧演员一般。现场几乎只能靠眼睛和身体动作比划。我拍着舰队副官和传令官不断指示着。也依仗着我们确实朝夕相处了数月,对彼此有了一定的熟悉。靠身体语言比划着,也能大体懂彼此的意思。
主力舰没一艘都几乎是同时与三到四条日本军舰对轰着,却依然屹立着,日本舰队中一些舰龄稍大一些的战舰,根本经不住最新式的大口径后装线膛炮的猛烈轰击,已经有数条日本军舰发生倾斜。
看着漫天炮火中的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到甲午海战中的定远号和镇远号。他们也都各被击中了二百发以上的炮弹依然力战不退。
也许现在的战争就是这个世界的甲午海战的提前上演。战争永远是政治的延续,可以看作是矛盾的提前爆发,我现在愈发的觉得这像是一场如同遥远未来才会发生的代理人战争,即大国通过代理人发动战争,暗中攫取自己想要的利益。而日本也并非只是别人的棋子,他们自己也有着自唐以来千年不灭的野心。
眼前这战争,也许意义是如此的重大,可能有着定乾坤的作用。必须要舍命一搏。
大沽口炮台上的清军,在我率领六条主力舰冲进敌舰队之后,所面临的压力便小了一点,敌人的火力压制一松开,清军便有余力用火炮不断轰击滩头密集的日军部队,给予了日军部队很大的杀伤。
大沽口炮台的清军也总算是缓过来了一口气,战场也趋向于僵持,而并非一开始的一面倒。
炮火中,我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感受到不断传来的震动,我毕竟还是一个常人,虽然有着超凡的恢复力,但在这炮火的对决中,如果被直接命中,生死也就是一刹那的事,根本没有恢复的可能。
主力舰不断地被敌人命中,虽然都没有倾覆,但各条船上都燃起了火。现在的射击已经接近于自行射击了。我一边关注着战场态势,一边也参加着甲板上的救火,甲板上也有炮位,其实可以自由调度的水兵还是十分有限的。
我在广州遇袭之后带回来的那几个兵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甲板,他们本可以缩在船舱里躲着的,现在也主动出来参战,好几处火就是他们扑灭的,他们也有被烧到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的像乞丐一般在甲板上东奔西走,完全不避炮火,尽力做着力所能及的一切事。他们从来不是懦夫,他们是真正的勇士。
日本舰队本队在与我方六条主力舰的对轰中,阵型渐渐发生了松动,但还是依靠着绝对的数量优势对我方主力舰进行饱和式的打击。并且他们依靠自身的绝对数量优势,企图以半数军舰的牺牲,阻挡住我方主力舰的缠斗与炮火,腾出手来炮击大沽炮台,毕竟他们也看出来,现在的胜负手是,能不能攻克大沽口炮台。
若是大沽口炮台被攻陷了,他们用岸炮和舰队对我方进行反制的话,攻守便瞬间易势,我方将极度被动,同时其庞大的经过近代训练的新式陆军将大举进犯北京城。
应该说在现场的几方,几乎都意识到了对方的目的和意图,现在就是在比拼谁更坚决,谁更无畏,谁更勇猛。在场的除了我们后方隔着一定距离的船队。失败的结局都只意味着毁灭。清军如此,主力舰队如此,日本舰队,日本陆军也如此。
所有人不单单是为了祖国的胜利,也有为自己生的争取。当然这里边很多人也没打算活下来,已经做好了牺牲的打算。日本几艘堵炮眼的军舰贴上了我方的几艘主力舰。他们疯了,日本军舰疯了,自爆,撞击的方式冲击着我们的主力舰。
日本军舰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从我们还未插入他们的舰队,他们就在运动着。也在阻碍我们的运动。
双方舰队都有很大一部分炮弹是瞄准着对方的桅杆,而不是舰体打出去的,我们打中了他们的,他们也击中了我们的。我们有三艘船的桅杆被打断。桅杆一断,便有些混乱,也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辅助推进,而被几艘日本军舰围堵。日方的舰队本队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又开始了对大沽口炮台的炮击。日军陆军也又攻陷了几处炮台,已经有许多炮台哑火了。
大沽口炮台是一处炮台群,有着大小炮台和外围炮台,它们互为犄角,互相协同,起着绝佳的防御作用,现在一部分炮台被占,原先的战力迅速地大幅缩水。日本陆军的进攻更加猖狂了。
有部分小炮台在被占领后,炮口也转向了仍在清军手里的大炮台,由于大小炮台的高低差,大炮台上的巨炮有射击死角,而部分小炮台上的炮却可以吊射。虽然存在一定的盲打,但是仍给清军造成很大的伤亡。
加上日军舰队本队也恢复了对大沽口炮台的炮击,一时间清军的压力陡然上升,又有几个大炮台也哑火了。我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但是我勒不紧日本舰队的炮口,不断有炮弹向着大沽口炮台飞去。
恰在此时,间隔很短的数声巨响在我附近炸裂,我本已几乎没有听觉的耳朵,又受到了刺激,接着便是一片黑,我被倒下的巨帆盖住了,索性没有被砸到。但是挣扎着出来,又费了好大的功夫。
刚挣扎出来,便看见到处都是火,近处又有一艘日本军舰要贴上来,试图要封阻旗舰船舷侧方的火力输出。我一边声嘶力竭地指挥着灭火,一边拍着舰队副官搞螺旋桨。可谁又能听得见我的叫喊呢?大部分人靠着自己的本能和战斗职责行事着。
我更多地是从帆布割出口子,把闷在下面的人放出来。
这时海岸上出现的一幕,让我震惊了,冒险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