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直的话,直接让在场的众人愣在了原地。
从边镇调了十万大军回来?
专门推行摊丁入亩?
莫非……陛下早就打算对世家豪族动手了?
是因为大军马上就要到了,所以才提前和本相说?
可若是这样……
陛下为什么不等军队到了以后,再说这件事呢?
为什么要提前和本相说呢?
难道她不知道这种事情,吾等士族根本不可能答应?
而且,就算是调了十万边军回来,就一定可以让吾等屈服?
就凭那些从边镇回来的兵痞?
有这个本事?
裴恭璞一脸的不屑,对于女帝的这种行为,更是嗤之以鼻。
“张相,您得到的消息,具体是怎么说的啊?”
张元直一脸焦急的说道:“本相出门之后,就听到宫内有人说,陛下一个月前,就已经下令去边镇调兵10万,准备推行摊丁入亩,哪个家族若是敢不从,直接派兵剿灭。”
“荒唐!这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吗?”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有本事就在金銮殿上正大光明的提出来,搞这些小动作干什么?”
“当初本官就说,这女人成不了事,可你们偏偏不听,觉得她领导了长安保卫战,有民心,有实力,性别不是问题。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这女人,就是麻烦。”
“张相,你听到这个消息可是真的?为何我府中的商队没人上报此事?”
此言一出,在场的官员们纷纷露出狐疑之色。
他们是士族不假,可并不代表家中无人经商。
商人来钱快,这是众所周知的。
商人三代以内的血亲也不能入仕,也是真的。
可这并不代表了他们会放弃这部分的利益。
让家中那些不受宠的孩子,或者说旁支去经商商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中有几家,还是专门做了边军的生意。
可这一个月来,家中来往的商队不少,却没有消息说边镇有调兵的事情啊?
“张相,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张元直随即白了对方一眼,“本相还没有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这件事,可是本相亲耳听到的。”
“亲耳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裴恭璞大声的呵斥道。
随即,裴恭璞抬起眼眸,“你也是当宰相的,你难道不知道调兵需要多少手续,你自己不清楚吗?再说了,现在的边镇节度使中,有哪个是陛下的人?他们若是同意调兵,你我会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裴恭璞的话,让在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是啊!
调兵可是大事。
别说是十万大军,就是调个几千人,也需要兵部的文书。
若说是只靠陛下的圣旨和虎符就能调兵,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且,边镇的那些节度使,大部分都是他们这些世家豪族提拔起来的。
女帝虽然身居帝位,可要说能够调动这些兵马,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张元直听后,脸色涨红。
此时此刻,他也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可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裴相,您说的固然有理,可您好好想想,陛下自从登基之后,可做过什么如此笨拙的事情?”
听到这话,众臣再次面面相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女帝治国确实比她的哥哥强,登基之后做的事情,也有明君风范。
像这种事情还没落地,就已经被人知晓的事情,确实没有做过。
张元直说罢,再次离开。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人赶走,而是自行离开。
在他走后,几名与之相熟的官员,也偷偷跟了上去,想要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裴恭璞一直沉默不言。
对于摊丁入亩这件事,他是本能的抵触。
士族阶级交税?
古今未有之事。
女帝简直就是在胡闹。
可若是细细想一下,真被女帝做成的话,那大奉的税收会增加多少?
别的不说,就拿他们河东裴氏来说,一年至少要交两百万两的税银。
而他们河东裴氏,还不是拥有最多田产的土地。
像五姓七望,关陇六姓,义门陈氏、弘农杨氏,这些顶尖的世家大族,可比他们家的土地多多了。
一家几百万两,那么多世家大族,会增加多少两?
而且,这还只是豪门。
寒门呢?
寒门子弟在大奉的数量可是不少,这些人的家中,都是十几亩,甚至是上百亩的土地。
张元直这样的出身,就属于寒门。
若是将这些人的土地也加上,那会多出多少税款?
仅仅只是想想,裴恭璞就觉得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在这样的诱惑下,陛下真的会因为他们的反对而放弃吗?
裴恭璞扪心自问,若是他当了皇帝,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而派兵剿灭那些不听话的,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这十万兵……
究竟是真?是假呢?
“诸位,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明日早朝,都要让个所谓的‘摊丁入亩’,胎死腹中。”
“喏!”
同一时间,上官青青回到了楚国公府,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上官庭芝。
上官青青见到上官庭芝的一刹那,径直跪在了父亲的面前。“女儿不孝,请父亲责罚!”
上官庭芝闻言,淡淡一笑,“为父早就和你说过,你一个女儿家,不要每天想着建功立业,这不是你们女子该做的事情。”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上官氏虽然不是豪门世家,可家中的功勋也足够尔等犯错了!”
“你先说下是什么事情,为父也好找人为你说情。”
上官青青摇了摇头,面露羞愧之色。
看到女儿这副表情,上官青青愣住了。“事情太大?不能说?”
上官青青点点头,脸色郑重。
上官庭芝眉头紧蹙,将屋内的人都打发走,这才说道:“青青,你就放心的说吧,这世间之事,还没有什么能吓到为父的。”
“当真?”
“那是自然!”
上官庭芝自傲的笑了笑。
作为楚国公,上官庭芝不管是在爵位上,还是在官职上,都是长安翘楚。
“你就放心的说吧,只要不是谋逆大案,为父就顶得住。”
“陛下赐婚了!”
上官庭芝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的看着上官青青。“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要说不孝呢?”
“对方是陛下的男宠!”
上官庭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