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娘闻言,深吸一口气,倔强的没有说话。
而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对自己儿子代替苏护入宫这件事,很不满意。
“来人啊,给我打!”
苏夫人一声令下,一个体宽腰圆的老丫鬟便走进了门,挽起袖子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
啪的一声。
徐三娘直接被扇飞了出去,半张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流出。
看到这一幕,苏全孝有些不忍心。“夫人,要不就算了吧!她的儿子刚刚入宫,心情不佳是大正常的!”
“继续!”
苏夫人没有回话,而是再次下令。
这一次,老丫鬟用的力道更大了,响亮的耳光在徐三娘的脸上响起。
随着耳光的声音越来越亮,即便是刚刚那些眼中带着鄙夷和幸灾乐祸的妾室们,也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跟着一个如此善妒的当家夫人,谁敢说自己不是下一个徐三娘。
连续扇了十个耳光,苏夫人眼中的怒意才渐渐消去。“徐三娘,本夫人告诉你,让你儿子苏铭替我儿入宫,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若是让本夫人再看到你这副丧脸,本夫人就将你赶出侯府。”
徐三娘自嘲的一笑。“你以妾身怕吗?”
徐三娘的声音,缓缓响起。
声音如林间百灵一般婉转动听。
听到这个声音,苏夫人的脸上再次升起一丝“嫉妒”之色。
凭什么?
凭什么让这个贱人能拥有如此惊人的美貌?
凭什么这个贱人的声音,让女子听了都嫉妒?
她明明只是一个低贱的平民之女,而本夫人,才是官家女子。
“继续打……”
“母亲,算了吧!”
苏夫人的话刚落下,就被苏护拦了下来。“徐姨娘只是思子过渡,再过逼迫,怕是会有人说我们信南候府的闲话。”
“谁敢嚼舌根,本夫人就将她的舌头拔下来。”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内的人都低下了头。
苏全孝见状,立即开始打圆场。“好了,本来只是说一件喜事,怎么又闹开了。”
说罢,苏全孝也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徐三娘。“三娘,本侯也知你舍不得孩子,不过家中尚未婚配,且年龄合适的只有护儿和铭儿。护儿是我苏家崛起的希望,是秋闱的解元,入宫只会埋没他的才能,让铭儿入宫,对我们都好。”
徐三娘依旧默不作声,只有眼神中的倔强显露出了她并不服气的心思。
“老爷,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个贱人,需要好生管教才是。”
苏全孝摆摆手。“此事,全由夫人做主,不过,现在她的儿子毕竟已经入宫,是陛下的男宠。我们多多少少要注意一些。”
“哼,男宠。”苏夫人冷笑一声,而后不屑的说道:“男宠怎么了?这入宫的男宠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苏铭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得到陛下的恩宠?”
苏护也是嗤笑一声,缓缓的说道:“爹!孩儿都已经打听了,二弟入宫之后,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分到的殿宇,也只是冷宫规格,不仅没有殿名,甚至连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没有。这样的处境,是翻不了身的。”
“什么,冷宫规格?那……那他身边有人给他做饭、洗衣吗?”
徐三娘一脸焦急的问道,眼中全是担忧和挂念。
“徐姨娘,您忘了吗?二弟走的时候,从院中带走了一个叫玉如的丫鬟。”
听到“玉如”这两个字。
徐三娘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对,玉如和他去了,玉如是个懂事的孩子,会照顾好铭儿的。”
苏夫人瞬间白了她一眼,“老爷,不理会这个贱人,您快说说,您入殿之后,是第几排啊?”
苏全孝听到这个话题,立即从袖中拿出了一百两银子,一脸兴奋的说道:“不光是夫人和护儿,你们都猜一猜,本侯是坐在第几排。谁猜对了,这一百两银子就是谁的。”
“一百两!这么多?”
“天啊!我当年赎身的银子都没有一百两。”
“老爷这次是下血本了,定是昨日高兴坏了!”
“要是这一百两能归我就好了!”
“想什么呢?即便是你的,你也要拿出来孝敬夫人,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你不怕成为第二个徐三娘啊!”
“哎!这徐三娘也真是惨,好不容易养大一个儿子,就被送进宫里当了男宠。这大奉朝谁不知道这男宠就是个火坑,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嘘……你小声点。你不要命了,要是被老爷或夫人听到,你还想不想活了。”
……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中厅中响起。
苏夫人偶尔能听到一些“即便是说中了,也要孝敬夫人”的话,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看来,平日里对于这些贱胚子的管教,还是有点用的。
这时,旁边的苏护第一个开口了。“是……第十七排?”
宫宴的排列,是有讲究的。
在大奉,“九”为极数。
所以,这宫宴的排列,必然与“九”有关。
紫宸殿是天子的寝殿,规矩最多。
殿中的宫宴,可以排十八之数。
以信南候的爵位和官职,若是入殿饮酒,只能末排末席。
而这,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可父亲这么高兴,那自然不可能是末席。
所以,苏护便说到了“十七”。
能坐到这一排,已经极为难得了。
苏全孝笑着说道:“护儿,你可想清楚了,这机会可只有一次。”
苏护淡淡一笑。“想好了,就是十七。”
“低了!”
苏全孝一脸兴奋的说道,眼神中全是喜色。
低了?
十七还低了?
那是多少?
苏护一下子懵了。
自己的父亲可是在一众达官显贵,世家豪族中入殿饮酒。
在这长安城中,侯爵不如狗,公爵满地走,父亲一个没实权的侯爷,入殿之后,能坐第几排啊?
“十六!”
这时,又一个声音喊出。
“低了!”
又低了?
苏护彻底的惊了,自家父亲到底坐到了第几排啊?
又是因为什么坐上去的?
这信南候府,最近可没出什么事啊?
苏护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尚且跪着的徐三娘身上。
正如母亲说的那些,最近信南候府与皇室、官家挂钩的,也只有苏铭入宫那件事了。
可仅仅送一个男宠,还是替自己入宫的男宠,能让父亲入殿饮酒?
不可能吧?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苏护耳边响起。
“九!爹爹,是九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