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炸雷般在寂静的房间外响起。章德之刚刚喝了几杯小酒,已有了些许醉意,双颊酡红如霞。此刻的他,本就憋着一肚子闷气,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一搅和,更是怒上心头。他气冲冲地站起身来,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把匕首,心中暗自思忖:这敲门声要是不能给他传来什么好消息,那他定要让这个扰他清净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他趔趄着脚步走到门口,“哗啦”一声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黑衣人,身形挺拔,神色冷峻。黑衣人见到章德之,微微欠身,恭敬道:“大人,他们那群人已经被我们成功解决掉了。”
章德之双眼一瞪,急切问道:“慕容潇呢?”
黑衣人赶忙答道:“砦黎大人杀了他!”
这消息如同一道曙光,瞬间驱散了章德之脸上的怒容。只见他脸上的神情由阴转晴,两只眉毛高高扬起,几乎要翘到额头上去了。他仰起头,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哈哈哈哈,慕容潇啊慕容潇,以往我可是看在慕容氏的面子上,一直饶你性命,好吃好喝地将你伺候着。可你偏不识抬举,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怪不得我了。”说到此处,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凛,又问道:“那账本呢?”
黑衣人微微低下头,嘴唇嗫嚅着,声音低沉:“我们还没有找到......”
“没用的废物!”章德之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砦黎呢?”
黑衣人赶忙回应:“砦黎大人去收尸了,不过大人,账本虽然没找到,但我们查到了那群人的身份。”
章德之原本愤怒的眼神中顿时涌起一丝好奇,他伸手又拿起桌上的酒壶,直接对着嘴猛灌了一口,醉醺醺地含糊问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黑衣人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大人,他们的身份在京城那可是大得很呐。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咱们跟他们有牵扯,恐怕咱们章府上下都得被灭九族啊。”
章德之听后,恼羞成怒,猛地将手中的酒瓶狠狠摔在地上,“哗啦”一声,酒瓶破碎,酒水四溅。他指着那破碎的酒瓶,舌头都有些打结,却依旧气势汹汹地吼道:“我管他们是谁!山高皇帝远,就算他皇上来了,我章德之照杀不误!”说罢,他转身摇摇晃晃地从床上拿起一件明晃晃的“黄马甲”,满脸得意地炫耀道:“这可是慕容大人赏给我的,我一心效忠慕容大人,他定会保我!”话刚说完,只听“噗”的一声,那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了他的大腿。章德之顿时疼得脸色煞白,“嗷”地惨叫一声,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抱着大腿嗷嗷大叫起来。
“你这个杂种,竟敢刺老子!”章德之双眼通红,捂着被刺伤的伤口,愤怒地咆哮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莫名其妙地连他都敢动手。
黑衣人不紧不慢地伸手摘下了面罩。章德之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眼前之人竟然是——徐巍烈。
徐巍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拿起那把还带着章德之鲜血的匕首,在他眼前缓缓晃荡。随后,他慢慢蹲了下去,将刀子轻轻对准章德之的脖子,沿着喉间缓缓滑来滑去,冷笑道:“章德之,没想到吧,我们还活着。”
昏暗的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章德之额头上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他的衣领。此刻的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徐巍烈,声音颤抖却又强装镇定地吼道:“这里可是知州府!你……你敢杀了我吗?就算你杀了我,你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徐巍烈神色冷峻,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松。他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章德之,语气森然道:“你还在指望砦黎吗?别痴心妄想了,我们早就把他给杀了!”
章德之听闻此言,犹如遭受晴天霹雳,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面色变得极为难堪。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惊恐的目光中满是绝望,死死地盯着徐巍烈,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谎言的痕迹。砦黎可是他精心培养多年的得意手下,其心狠手辣,手段狠绝,手下更是豢养了众多死士,那些死士执行刺杀任务从未失手过。这一次,他终究还是小瞧了眼前这些人。
然而,章德之并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他突然发疯似的冲着门外大声呼喊:“来人!来人啊!”那声音凄厉而绝望,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却无人应答。喊了几声之后,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
就在这时,慕容潇施施然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章德之听到动静,以为是自己府上的人前来救援,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希望的神色,那原本惊恐的面容也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可当他看清走进来的是慕容潇时,那刚刚浮现的笑脸瞬间僵住,而后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
慕容潇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森。他一步一步走近章德之,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章德之的心上。“还在等你的人来救你?别白费力气了,你们府上的人早就被我们全部解决掉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好好为自己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章德之犹如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爬到慕容潇面前,双手紧紧抓住慕容潇的衣摆,涕泪横流地哀求道:“慕容大人,您救救我啊!我好歹也是你们慕容家的人,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慕容家?见死不救?慕容潇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他可是慕容蔺渊的狗腿子,平日里没少仗势欺人。此刻看到他这般丑态,慕容潇心中满是厌恶。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冰冷地拿起手中的匕首,猛地朝着章德之的肩膀和大腿狠狠插了下去。
“啊——”章德之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那声音划破了寂静的空气,让人毛骨悚然。他双手紧紧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整个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一旁的徐巍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经过这几次的接触,他深知慕容潇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而此刻没有直接杀了章德之,完全是因为蒋胜靖提前下了旨意。
“救你?你也配?慕容蔺渊的狗腿子,还指望我出手相救?当初你指使手下想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求我饶命?这几刀,不过是把你那些狗奴才砍在我身上的伤痛,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罢了!”慕容潇满脸不屑,言罢,随手将带血的匕首狠狠扔在地上,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此刻的章德之,全身布满刀伤,每一处伤口都像是在灼烧着他的神经,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恶狠狠地咒骂着:“你们这些混蛋不得好死!杀了我,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可是慕容蔺渊大人的人,你们敢动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声,伴随着熟悉的铁球转动声,王箴像往常一样,双手悠闲地一手转着铁球,一手背在身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房内。
章德之看到王箴,眼中满是诧异,声音虚弱却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你居然没有死?”
王箴不紧不慢地走到椅子旁,轻轻坐下,微微俯身,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劳您费心牵挂了,本官方才特意去为您挑选了一副上好的棺材,就等着这两日为您收尸呢。”
章德之听闻此言,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更加张狂起来,一口血痰用力吐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我呸!就凭你们也想给我收尸?告诉你们,我早就已经写信给慕容大人了,不出几日,他必定会带着救兵赶来。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出升天!”
“是吗?那你倒是问问他,敢不敢杀了朕?”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却又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语中隐隐夹杂着愤恨之意。
徐巍烈和王箴赶忙恭敬地行礼请安:“给皇上请安。”
等等,皇上?朕?章德之听到这称呼,先是一愣,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回过神来,双眼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恐惧。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缓缓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竟然是……皇上。”
蒋胜靖面无表情,双手背后,神色冷峻,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一旁的王箴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就怕这慕容蔺渊知道了你这般胆大妄为,竟敢冒犯皇上,到时候看他是保你还是直接杀了你。等他收到你的信时,恐怕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章德之依旧心存侥幸,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可能!慕容大人从未告诉过我皇上要来,你们一定是在骗我!你们这群骗子!”
王箴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在章德之眼前晃了晃,说道:“皇上微服私访,自然不会大张旗鼓提前告知。你看看这,如假包换的内宫腰牌,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章德之一看那腰牌,顿时如遭雷击,脸色变得死一般的惨白。他心中明白,这一次,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惹上了天大的麻烦,简直就是撞到了太岁头上。
此时,徐巍烈贴心地搬来一个椅子,放在蒋胜靖身旁。蒋胜靖神色淡然地走过去,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章德之,那眼神犹如看着一个卑微的阶下囚。这两个月来,在这个地方,他们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蒋胜靖目光冰冷,语气森然地问道:“章德之,朕记得你这个知州的位置,是慕容氏下的旨意吧。”当年,慕容氏权势滔天,在朝堂上肆意妄为,慕容太后在旁推波助澜。这一系列经他们之手册封的官员,如今都成了蒋胜靖眼中必须要逐个铲除的障碍。
蒋胜靖面色阴沉,目光如炬地盯着章德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妄图弑君,此乃罪大恶极,按律当诛灭九族。可你犯下的罪孽,又何止这一条?身为一方知州,本应造福百姓、保境安民,然而你却尸位素餐、不作为。在疫症横行之时,你们不仅没有积极救助百姓,反而封了百姓的活路,让无数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当地地震海啸频发,朝廷拨下的救灾款项,本是用来拯救受灾百姓于水火,你却昧着良心将其侵吞,中饱私囊。你那弟弟更是仗着你的权势,开客栈敲诈勒索、欺辱百姓。如此恶行累累,哪怕你有九条命,也难以偿还百姓们所遭受的苦难!你名字里虽有个‘德’字,可所作所为却尽是丧德败行之事!”
章德之听闻此言,顿时如遭雷击,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再也不敢出声反驳。
蒋胜靖目光冷峻,盯着章德之,缓缓开口道:“朕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随朕回京城,指认慕容蔺渊的罪行,朕或许可以网开一面,考虑只将你的妻儿流放,免他们一死。”
章德之听到这话,一时之间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回应。他心中五味杂陈,暗自思忖:早该料到会有这般局面,还好自己留了一手……
就在这时,身后的王箴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个信封,用力扔到章德之面前。“接着!”王箴冷冷说道。章德之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印有慕容蔺渊印章的信件。
章德之颤抖着伸出那双满是鲜血的手,缓缓拆开信封。当他的目光落在信上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比死灰还难看。看完信的内容,他终于不得不相信,眼前之人确实是当今皇上。
信中赫然写道:“皇上微服私访,做好一切准备!”原来,早在皇上出发的前一日,王箴就巧妙地截获了这封信。那日,王箴潜入知州府,本想偷取章府的章子,却不慎被发觉,因而遭到追杀。逃脱之后,王箴借着章德之的章子和口吻,回了一封信:“回大人,他们未看出破绽,您无需担忧。”
章德之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如同一把重锤,将他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底击碎。他深知,这一次,哪怕慕容蔺渊亲自在此,恐怕也无力回天,无法救他于绝境了。
想到这里,章德之内心的恐惧彻底决堤。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紧接着像条丧家之犬般,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到蒋胜靖脚下,涕泪横流,哭喊道:“皇上,皇上开恩啊!臣……臣全都招,臣愿意如实交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