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卿妩检查完玄曚和风飏的伤势,一双金红的眼眸陡然变暗几分。
突然,像闪电窜过时,映照出了一晃即逝的寒光,刹那间,又变得殷红,接着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那些混蛋,竟然生割牠俩的肉!”难怪牠们两个无法动弹!
姒卿妩迅速地用灵液给牠们清理好伤口,从袖袋里抽出几根长针,手指翻飞,飞快地缝补着两大只身上巨大的伤口。
不是她不用术法来治疗,而是两虎子脖子处的肉都被剜了一大块下去,肌腱都该被伤到了,术法治疗,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她全身都在颤抖,每一个细胞都在愤怒,唯独手,一针一针,稳稳当当地在那皮肉之间来回穿梭,仔仔细细地缝补着每一条神经和血肉。
扶灯的眼睑微不可见地跳了一下,他就知道,让她看见这一幕,肯定会气得炸肺。
“主子,我、我们没事,你、你快走!”玄曚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气息,心头一惊。
“玄、玄曚,我听到到主、主子的声音了。”风飏的眼睛受了伤,还噙着血,肿得睁不开。
“玄曚,风飏。”姒卿妩再次出声,带着几分稚气的嗓音从唇齿间流出:“我来了。”
“主、主子,我、不、是、在做梦吧?”风飏的感知也渐渐回转,心中更为感动的是,主子会找到这里来了!
“这里,很危险。”强撑着睁开两只虎眼,但身体上的痛苦和无力感,让牠悲愤交加:“快!主子,快逃!”
风飏回想起玄曚和自己的遭遇,眸子里的的怒火好似要往外喷一般:“这里有很多可怕的兽族,主子,你快走!”
尽管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情,牠们依然更加担心姒卿妩的安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再为姒卿妩的顺利撤离,战斗最后一次。
“别乱动,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安静,安静!是谁干的?”姒卿妩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呼吸都觉得困难,牠们俩都被灌了药,身上的伤直接伤了筋脉,根本不可能站得起身,她轻声细语道:“告诉我。”
风飏嘴里急促地喘着粗气,整个面部是极度的愤怒,还有强烈的痛苦,拉扯着五官都扭曲了。
“是那个姓南宫的女人!她身边的一个老者,用奇怪的术法伤了玄曚,正好被属下看到。”
“属下一路追上他们,然後那女人在逃跑的半道上,给属下——下了毒,再用这个铁链锁住我们,就无法化成人形了。”
玄曚伤得比风飏重,说话没有风飏这么利索。只是那眼睛里的愤怒,比之风飏更甚几分。
缝好后,姒卿妩为了不惊动那所谓的老者,没有动那条铁链锁,又给两虎子检查了一遍:“这段时间内,你们绝对不能随便动!”
顾不得那么多了,得先将牠们放进乾坤界养着,心里想着,手一挥,两虎子被送进了乾坤界。
被关在里面的妖兽们早已苏醒,只是一直隔着门,默默地观察。
“汝等就懂得不求救?”姒卿妩怒火中烧!这群憨货,到底是真的傻,还是装傻?
“一群不争气的东西,简直是:丢人现眼!”
黑暗中,一双双亮绿,腥红的眼,透过铁门,朝着扶灯与姒卿妩试探性地看过来。
这是在骂谁呢?你家两个兽,不都被你弄不见了吗?
“汝等皆乃吾妖族子孙,得天照大神庇佑,赐天地机缘,修炼至此等境界,吃过多少苦,罪过多少罪?”
姒卿妩站在过道里,挨个儿指着牠们,毫不客气地怒问。
“曾几何時,汝等为了存活于世,日夜拼杀,枕星抱月,能活下来,何其不易?”
“明明过得比任何种族都艰苦,却也活得自由洒脱,为何遇上几个无信、无义的小人,就选择自暴自弃?”
“难道一次识人不清,就成为汝等终身无法走出的噩梦了吗?”
“人族虽多奸诈狡猾,却也不全然都是这般的无耻之徒,汝等面临这点困难,便选择向命运屈服?”
“汝等大道未成,怎有资格丧失斗志,在此浪费光阴,心甘情愿被人当做谋利的工具!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脸不要了,命都不要了?”
“他们要汝等去死,汝等就听之任之?死后,有何颜面面对天照大神?”
“一条铁链就能锁住汝等的自尊?绊住汝等的灵魂?甚至,折断了汝等的傲骨?”
“想想吧!曾经吹着狂野且自在的风,翻山越岭,肆意奔跑的你们,是何等风姿绰约!”
幽深的矿窟里,自由的风向妖兽们迎面吹去。牠们浑浑噩噩地精神状态,正在变得清明。
仿佛呼吸到阔别已久的青草芬芳,清泉的甘甜,抬足便能向自由迈进。
看着那人族幼崽,其坚定的神情,矫健中带着几分滑稽的步伐来回走动,昭示着她,是在对牠们说话。
“吾乃百兽之王的幼崽,现在生活在人族的地盘,吾在此保证:只要愿意离开此地的,吾必将汝等平平安安带出去!”
“时间不多了!汝等若是还有几分血性的,都给本王站起来!”
「吼!」她面前的那只妖兽,站起来了!
「嘶嘶!」一条红鳞王蛇直起身来。
「嗷呜呜!」灰狼,拼尽全力抵抗着法阵,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这些妖兽们,不傻。
方才她救治玄曚和风飏,一点没有避讳这些家伙,牠们都该明白。
但凡是有一点脑子的,都不会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眼下只有两个选择:离开,亦或是继续留下!其它的,根本不重要!
黑暗之中,血腥味浓,那些妖兽纷纷在抵抗这阵法和法器的压制,表示,自己想要离开!
“扶灯,我要将牠们全部带走。”姒卿妩看着站起来的妖兽们,攥紧拳头说道。
「嘭儿!」扶灯用行动支持她的决定。
妖冶的幽蓝莲焰,自昏暗里洁灼怒放,光芒炸开之际,莲花之上,散出阵阵芬芳。
聚神境初期的「双翼玄蛇王」、聚神境初期的「九彩鹿」、聚神境中期的「冥古巨猿」!
到了两千米深度时,竟还有一只天灵境巅峰的「八岐玄龟」!
这些家伙不知道在这里被关了多少年!通通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回应着姒卿妩。
牠们或重或轻都被下了毒,有的被阵法所压制,有的被一些可怕的法器所钳制着。
她自小在兽族长大,得兽族抚养之恩,对于兽族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兽族,哪怕是相互厮杀,咬断彼此的脖子,啃食对方的血肉,但,不会发起大规模的肆意虐杀,这是自然的生存之道。
可是将这些妖兽锁起来,限制牠们的自由,强迫牠们战斗,只为了满足人族追求财富的欲望。
这种事情,她无法接受!
斗兽,不是不可以,前提是得牠们自己愿意,并且按照约定好的:有偿契约。
而不是单方面的剥削,这是作为万灵之长的人,该行的:道!
姒卿妩启动太极乾坤钏,配合那幽蓝莲焰,将妖兽们一头不剩,尽数收进坤界,安排在幻月之森附近的森林里暂时歇息。
“快!好像有人下来了。”扶灯提醒道。
“不用担心,这个阵法我们还能利用。”姒卿妩一只手撑在地上,将那阵法改了一下。
一把拽过扶灯,进入到那阵法内:“走。”
只见一道光芒乍现,两小只直接回到了方才的那间恭房内。
“怪不得你刚才一直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原来是布下了这么一个传送阵?”
扶灯太惊讶了!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阵法?
姒卿妩孤傲地站在扶灯面前,忽然扬起小手儿,朝扶灯的小脸轻轻拍了两下。
“别太惊讶,你曾说过,十年之内,我必然会超过你,现在,本王倒是有点相信了!”
没有试过,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大!
她觉得,过去的自己太保守了,因为老爹从不让她涉足危险的事情,哪怕是修炼,稍微辛苦一点,牠都会心疼老半天。
「咚咚咚!」拍打门的声音。
“喂,夏侯青梧,你不会真的掉下去了吧?”段辰佑略显焦急的口吻,从门外传来:“别跟爷说,你觉得这恭房比你们夏侯府修得好,你想要搬到里面常住了?”
“啧!你才掉下去了呐!”姒卿妩赶紧拆掉布下的阵法,将一切回归原样:“不会说话,少说点!”
假装在里面搞了一些动静,可别说,这个时代的人,也是挺有想象力的,居然能设计出来类似马桶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你在里面呆了大半个时辰了?”段辰佑催促道:“一会儿那黑豹都被打死了,你也不想去瞧瞧?”
“妖丹境巅峰的妖兽,可是有妖丹的,指不定会当场拍卖呐!”
段辰佑听到姒卿妩的回答,似乎也没那么着急了,反而是在引导她关注一些赛场的事情。
“你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姒卿妩总算是打开门,走了出来。
段辰佑优哉游哉地走在前面,露出痞气十足的笑:“别的爷不敢说,这样的场子,咱这东、南、西、北;城,就没一个爷不熟的!”
什么叫真正的二世祖?什么叫极品纨绔子弟?
活了这几世,她最大的梦想就是父母尚在,有个幸福的家,做一个二世祖,当个纨绔子弟什么的。
可是,她从来都只有羡慕的份儿。也就只能在心里偷摸儿的想想,从来不敢奢望!
姒卿妩瞅着眼前这玩意儿,今儿个,她算是看到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