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卿妩在名义上,是段泓的叔伯妹妹,却有一个无权无势,闲散王爷的纨绔子弟,段辰佑为父王。
而且,还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哪怕是有嫡女的身份加持,其实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像这样的女子,将来即便是靠着皇族的庇护,有段擎空和段辰佑的庇佑,想要找一个高门贵府嫁出去,也不是难事儿。
但是,绝不可能成为他段泓的助力。
至于六年前,他一句话险些要了姒卿妩的命这种事情,于段泓来说,他是君,一个小小的姒卿妩不过是臣女。
他要她死,她还敢反抗,还敢怨恨不成?
说起来,几年不见,这段卿妩模样儿张开了几分,的确是天姿国色。
段泓冷冷的目光划过姒卿妩那翩若惊鸿的身姿,面带桃花的绝尘容颜,虽说还未及笄,却已生得令人一见倾心,神魂颠倒了。
再过几年,想必这张脸,定然会名动天下。
难怪张寂酒,李不白,张子荣这些一等一的世家子弟,竟然都对皇叔公和段辰佑毕恭毕敬,原来,打得竟是这个主意?
呵!
段泓微不可见地抬了抬眉宇,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姒卿妩的脸上——
若是得了那个位置,莫说是一个是个叔伯妹妹……
但凡天下女子,只要是他段泓要的,必得是随叫随到,无怨无悔,任她再如何高贵冷艳的女子,都得乖乖黏在他身上,抠都抠不下去。
想到这里,段泓看那三个『好友』的目光都冷了三分,为君者,天下之主也。
这些人,都是他的臣子,万事要以他为主,才是他们在幻月国活下去的意义。
就算姒卿妩是他的叔伯妹妹,但在段泓的心里,姒卿妩这个女子,已经是他段泓的了!
等他当上了太子,就聘她为侧妃,因为正妃的人选,必定是幻月国最优秀的女子,而姒卿妩虽然美,却不是最优秀的,所以,只能是个侧妃。
李不白等人,心里打得那些主意,无疑是冒犯了段泓心中那变『态』的自私。
哪怕姒卿妩现在对于他段泓来说,还只是个妹妹,但是,他心里认定的事情,别人也不准染指!
想想,也不可以!
张寂酒闻言,则看向姒卿妩,忽然想起当日斗兽场一见,气度非凡的自家主子,从来都是绝色倾城。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自家主子已经被这么多头狼,标上了记号!
而张子荣站在一旁,也看向姒卿妩,嘴角带着笑意,真诚而自然:“若是阿妩妹妹若能看上我,便是我的福气。”
段泓眼中,雷霆霎时炸开……
段擎空瞅着实力天赋都很强悍的张子荣,这孩子气度谦逊,态度诚恳,气质高贵,带着几分书生气质,微微点头,表示出几分欣赏。
明明出生在百年世家,有资格去挥霍奢侈,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是人生之中最该轻狂放肆的时候。
可这位年轻人,却一直很低调,偏偏没有任何贵族子弟身上的傲慢与戾气,待人谦和有礼,遇事沉着冷静,让身边人舒心。
段辰佑也看看向姒卿妩,姒卿妩面不改色,目光如止水般冷静。
“怎么?”她问。
段辰佑心里苦哇!
自己养的闺女,才没几年,眼看着就要长到嫁人的年纪了。
而且,挑选女婿这种事情,他好像还没资格说几句话的样子。
段擎空则在心里暗自点了点头,对张子荣显然是有几分满意的。
李不白解下一葫芦酒,习惯性的喝了一口,凶巴巴地看着多年好友,冷声道:“子荣,你这般横刀夺爱,可就不仗义了!”
“七小姐可是我李不白定下的未婚妻!”面色朦胧,眼神迷离,端着一股桀骜:“待她及笄,便去下聘,你怎么能抢众抢亲?”
欸?
张寂酒敛眸,眼瞳深处一缕清光氤氲,漆黑深邃的双眸,似浓墨般难以化开。
李不白,为何要这样说?
难不成他也知道主子就是夏侯青梧的事情,特意解围的?
姒卿妩的目光,幽幽深深。
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再说,她和这些人,真的没那么熟。
充其量也就见过一两次,皆是最基本的接触,话都没说上几句。
这都怎么了?
她才十三岁,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定下』了?
有这回事吗?
她怎么不知道?
姒卿妩看看自家四伯父,段辰佑摇摇头,他绝对没有干过这么蠢的事儿。
随即,她又看向段擎空,段擎空则目光躲闪。
好家伙,这鬼老头儿,什么时候把自己给订出去的?
莫不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李不白那厮又擅长酿酒,自家老爷子偏生又好这一口,喝高兴了,索性拿自己当了酒钱?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姒卿妩看段擎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嫌弃和埋怨。
“我家丫头年纪尚小,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别闹!都给我滚一边儿去,滚开,滚开!”
段擎空被姒卿妩瞪了一眼后,立马就对李不白几个小崽子翻脸了,虽然看起来很凶,但身上却无任何发怒的气息,反倒是藏着几分心虚。
残阳尽,清风寒,冷月升。
天际明月光,洒落在白玉砌成的地面,像是在露华殿内镀上一层清晖仙气,靡丽婉约。
据说,露华殿是幻月国开国君主的契约主神:朱雀露华——所居住的宫殿。
从开国君主少年时,一直陪伴在侧,朝夕相伴。
晚年时,因冲击元婴巅峰,开国君主不幸陨落,朱雀露华,在殿前不吃不喝,坐了整整三十年。
西南气候温暖,若干年都不曾有过的大雪,在她坐到第三十一年时,天空忽然爆发了。
那年,铺天盖地的大雪,足足下了三个月。
她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去抵御寒冷,就这般让自己被天地冻成僵硬的冰块。
有人记下了,那一年,洁白的鹅毛大雪将整个幻月国覆盖,露华的身体变成了巨大的朱雀兽,嫣红的羽翎与大雪同化。
还有一个传闻是,朱雀露华与开国君主踏风而去。
两人回到了朱雀主神的故乡——神祇大陆。
朱雀乃:神祇大陆的神明,而非神兽。
因为第一代开国君主的离世,朱雀主神以她虔诚的心,换得君主灵魂,带去她的故乡复活,从此余生相伴。
只留下这么一个传说,当然,这只是幻月国关于露华殿的一个传说而已,是真是假,尤未可知。
至今,无数人都认为朱雀是一头神兽,却不知,只是民间那些人以讹传讹,造成了这样错误的说法。
“呵!现在这世道,真是乱了!”穆婉婉在穆逞宽身后小声嘟囔着,蛮横的瞥了眼姒卿妩:“焉不知从何时起,大好的男儿放着名门千金不娶,却都争着去钟情于这等心肠歹毒,臭名昭著的恶毒女子。”
穆照皱眉,道:“婉儿,休得胡言!”
穆婉婉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她还没说完呐!
嘴巴里依旧喃喃自语,说话时声音也不大不小,是个人都能听得见。
段清瑶活着的时候,是她最要好的手帕交:“怎么?许她杀人,还不许人说了?”
“就算是那张脸长得还算是绝色,可心肠歹毒,残忍冷血就能被忽视?”
“她好在哪里?无非就是有个突破了天灵境巅峰的皇叔公而已,凭她自己,摸着良心说,几个人敢娶这等手段狠辣,全无女德的女子?”
她好不容易才有个朋友,却被姒卿妩一刀给杀了。
如今,人死如灯灭,这么多年,那些人都渐渐忘记了段清瑶这个人,可是她没忘。
穆逞宽也怒色瞪了眼穆婉婉,穆婉婉才不得不闭上嘴。
穆照望着自己妹妹,很是头疼。
百昆城八大世家之中,穆家实力最弱,好在有祖父在天下楼担任长老,这才能在幻月国站稳脚跟。
可是,穆婉婉却总是是非不分,眼界也不高,明白人看到段辰德那日的状况,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她却认死理儿,还怎么说都不听。
圣武王府虽然这些年来人才凋零,但是有段擎空这尊大佛在,底蕴就在。
圣武王府是先王爷段擎苍的府邸,可是这空老和先帝,先圣武王爷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皇储立下,皇子分府之后,段擎空便一直与段擎苍住在同一个府邸,虽说宅院有别,可人家毕竟同属圣武王府。
何况,当年段擎苍和段辰疆,以及段伯霖,段叔恭这几个人的英雄事迹震撼冥古,名满天下,怎可能是他人能置哙的?
说到底,这穆婉婉要是不好好教导,当着众人让姒卿妩下不来台,以人家的身份,真的做了计较怪罪下来,只怕是……
段擎空自己,与夏侯府的已故两代侯爷,李家的李渤雄,张家的张天啸等,这些可怕的存在都是几十年的老友。
而今,段擎空又是各世家中,唯一一个突破至天灵境巅峰的存在。
看他那一身气势,只怕是这些年来也没有闲着。
只待时机一到,就会挑战渡劫,直接抵达元婴,成为世间顶级强大的存在,谁人敢惹?
而穆婉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哪个人是省油的灯?都听得一清二楚。
空气好似都凝滞了片刻,段清月望着姒卿妩,嘲讽地扬起唇角。
段清兰也眯了眯眼,嘴角轻轻勾起冷冷一笑。
段清月那双眼睛刷来刷去,装作不经意地落在李不白的身上。
看到李不白的眼里,全是姒卿妩时,妒火却是收不住了。
“我还以为,这世间的人,都被风沙迷了眼,看不清好坏,分不出美丑。”段清月酸溜溜地道:“不曾想,也还有人,眼睛是好使的。”
“得了吧!”段清兰道:“淮阴侯世子就算是被浆糊糊住了眼,也绝不会看得上你。”
“你!”段清月恨得咬牙切齿,心中火冒三丈,却又拿段清兰没有办法,鼻息间愤愤地发出一个:“哼!”的声音,别过头去。
“东玄国太子到!”
“东玄国大皇子到!”
门外,又响起太监们报门的声音。
随即,众人屏气凝神,目光烁烁,看向大殿入口。
只见两个容貌有五六分相似,身高都近八尺,身形颀长的男子走进来。
一人穿着一袭绣有金蟒的紫长袍,外罩一件缂丝对襟长衫。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金镶玉腰带中,脚上穿着锦履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金镶玉玉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金紫色的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再看此人长相,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鬼斧神工一般镌刻出的五官,浑然天成的下颚,加上一双明亮得像钻石般的深灰色眼眸,时而闪着睥睨万物的冷傲,让他看起来像目空一切的谪仙。
那唇瓣只见呈现出优美的樱红色,厚薄适中,轻略带着些许桀骜的上扬。
此人,便是东玄国太子爷:伶舟夜岚。
他身边那位,是其一母同胞的皇兄:伶舟静岚。
人如其名,生得一表人才,气质如兰,所有的五官在他脸上,组合成了完美的长相,少了几分太子身上的桀骜,多了几分淡然。
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包裹着匀称,且不失阳刚的身躯,那尊贵不凡,却又静谧如月光般的气质,在人群之中,格外显著。
兄弟二人,容貌气质不相上下。
一人带着几分傲然,一人带着些许谦谨,并肩走进大殿内。
看得殿中少女,芳心大乱。
早就听闻东玄国皇室的子嗣,都长得十分俊美。
不仅如此,他们修炼天赋卓绝,智慧超然,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且个个都有惊世之才,只是太过冷情。
女子与他们来说,不过是开枝散叶的附庸品。
从不曾听闻东玄国出现过内乱,因为他们皇室中从来都是天资卓越者继位,竞争从出生起就开始了,直到太子之位被定下之后,谁也不可能再去谋反夺位。
因为太子,一定是修为最强,智慧最卓越,而且心狠手辣的人。
东玄国历代国君,从不曾有过昏庸之辈。
他们到了五十岁必然会退位,将国家交给太子治理,心安理得的当期太上皇,偶尔在政事上对儿子做出指点,却从来不会强迫儿子按照自己的方针去做事。
冥古大陆发展至今,任何一个国度都有皇权更迭的历史记载,唯独这个东玄国,没有!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那便是这东玄国的皇后,数千年来,必然是段家长相最美,天赋最卓越的女子。
就算他们从前不是皇族,只是贵族,这个联姻的传统从未改变过。
看着这兄弟二人进殿,李不白下意识看了一眼姒卿妩,连同身边的段泓、张子荣、张寂酒等人,眼神先后从她那张小脸儿上划过。
“陛下驾到!”太监的声音响起:“甑贵妃驾到!”
众人的眼中的经验尚未清除,重心被这一声报门全部转移。
却见露华殿门外,幻月皇一袭明黄龙袍,皇权在握的气势浑然天成,与身旁雍容高贵的甑贵妃,并肩而行。
如今的段巳疆,刚好四十,而甑贵妃的模样,看起来却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纪。
瞧着甑贵妃,再如此盛大的宴会上,身着大红色的凤袍,袖口绣着牡丹,眉间化着梨花妆,血色的梨花将其衬的格外妖冶动人。
脚步轻盈,若空谷幽兰,似仙子凌波。
再看她纤眉如画,秀发如云,身躯妖娆,状若含苞待放的蓓蕾。
那张俏面明眸皓齿,尤其是一对流星般的眸子,含情脉脉地回身一瞥,闪烁出无限诱人的风情与醉人的媚力。
而她的一切目光,在众人的眼中清晰可见,独属于身边那位天下至尊:幻月皇。
姒卿妩也禁不住叹道:好一个天姿国色,艳光四射的美人儿。
以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这些词语,似乎也难以描绘甑贵妃的美颜。
难怪这些年来,幻月皇撇下了宠爱多年的姚皇后,冷落了当年硬是要娶进宫的德妃,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位甑贵妃宠得冠绝后宫。
随即,又是一道声音赫然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姒卿妩黛眉轻蹙,目光扫了一眼幻月皇。
见其面色如常,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自家这位皇叔父,看起来不像是个昏君欸!
但是,他的皇后是结发嫡妻,乃后宫之首,怎么能出现在甑贵妃之后?
殿中,所有人举目但望。
只见姚皇后身着大红缂丝凤袍,容颜气质不输那甑贵妃,只是比之更多了几分高贵与从容。
她气势凛然,许时为了赶上幻月皇的步伐,情不自禁加快了脚程。
在靠近甑贵妃身侧时,一个趔趄,从容不在,反而险些摔了一跤。
好在身旁的甑贵妃眼疾手快,及时出手,将她扶住。
甑贵妃扶着皇后在幻月皇身边站稳后,还抓着她的手,未松开。
“皇后母仪天下,一举一动皆是天下女子的典范。”甑贵妃蹙了蹙眉,眼神中不带一丝感情地刮了一眼,声如莺鸣:“这般重要的场合,莫要摔着自己。”
幻月皇不悦地打量着皇后,蹙了蹙眉,道:“皇后,你身子不好,在寝宫里好生呆着就行,来露华殿凑什么热闹。”除了些许冷漠外,貌似也只剩下无情。
皇后不动声色的将手从甑贵妃手中用力抽回,自成一世界,周围连空气都是冷的,一颦一动,优雅脱俗。
她施了一礼,面上却带着些牵强笑了笑,解释道:“陛下,皇叔父自突破后尚未举行欢庆仪式,这次,又逢众位皇子及东玄国太子选妃的大日子——”
“臣妾就算病得再重,也是要来得。”清冽的嗓音之中不含任何起伏,声线显得极为平静。
呵!这是想闹哪样?
如此庄重,盛大的宫宴,所有王公貴胄,三品以上的满朝文武百官,及各大世家的骨干人物全都到场。
陛下竟下令,不许其他嫔妃参宴,却偏生带着赫连甄这个狐媚子来,将她堂堂一国之母置于何处?
若是今日,她就应了陛下那句「重病在身」,乖乖地藏身后宫,那往后这后宫之中,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皇后虚眯其赫连甄身上的大红凤袍,眸色中,隐隐露出几分愠怒,还有对幻月皇的失望与厌恶。
正红色,是三大原色之首。
哪怕是身为一国皇后,也只是在重要的宴会、国礼、祭祀上才能着于身,比起正红色,大多时候,身为皇后的她着黄、黑;二色比较多。
可站在她面前这个令人作呕的女人,不仅穿了,还穿得是皇后才有资格穿的:凤袍!
不仅如此,这女人的袖口,领口上的编缀,居然绣的是:牡丹!
牡丹,万花之首。
这是皇后的象征,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眼前的画面,将姚皇后的心彻底扎伤,伤得鲜血淋漓。
她紧紧攥着双手,如此明显,陛下怎可能看不见?
若无他的首肯,这女人就算再如何恃宠生骄,胆大妄为,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等有悖祖制,等同谋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一瞬间便想明白这些事后,她的身体忍不住愤怒与妒恨,微微开始发颤。
“你拖着病体,不好好休息,却要到处乱走。”幻月皇淡淡地看了一眼皇后,便伸手牵着赫连甄坐在了主位之上,龙椅凤凳,本是一对并排而列:“也罢!既来都来了,便好好待在此处,休要打扰了他人兴致。”
皇后紧紧绷着后牙槽,双眼微微泛红。
当着王公貴胄,满朝文武,以及东玄国的两个皇子的面,陛下竟然给她如此难堪!
龙椅凤凳本就是一对,国君与嫡妻专属的配置,是君临天下,帝后和睦的象征。
那赫连甄身着大红凤袍,牡丹缂丝也就算了,连凤凳都被她夺了去!
哪怕是陛下多准备一张凤凳,她都认了,可是这个男人居然连个位置都没给她准备!
“来人。”一旁的赫连甄瞧着皇后那模样,莺鸣之音,不冷不热地道了句:“给皇后娘娘搬张椅子来!”
这时,她身后的宫人才转身离去。
许时,一张烫金椅被随意搬了出来,放置在桌侧。
皇后腿脚一软,一时头重脚轻,眼看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就要坠落在地,若不是宫女扶着,只怕已经踉跄摔倒。
那张椅子,是后宫中受宠的妃嫔所坐的!
那个的位置,也是嫔妃的位置!
虽说看起来尊贵无比,却不是她一国皇后的该坐的地方!
皇后脸上再也绷不住了,心中惶恐顿生。
露华殿内的都是幻月国位高权重的人物,她若真的朝那凳子上一座,她这皇后,余生怕是只剩下被人嘲讽,耻笑,怎还有尊贵与荣光?
而且,被人耻笑也罢了,她在后宫这几年,几乎日日被人耻笑,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身为皇后,只要坐上去,立刻就会被废!
皇后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自己的丈夫,她,是他的夫君啊!
那个曾经发誓,要与她白头偕老,少做夫妻老作伴,一生携手并肩的少年,如今却这般待自己?
谁知,那人的目光,连施舍都为给过她半缕。
段巳疆,你好狠的心!
幻月皇后,姚云姿,姚家上代家主的嫡长女。
十七年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段巳疆,跟着自家早已逝去的太子皇兄同去姚家拜访。
原本是太子想要求娶这位姚家的不世天才,一代天骄女杰为正妃。
不曾想,她与段巳疆一见钟情。
她年长段巳疆三岁,当初,无论家中父母如何反对,兄长如何阻止,都断不了那份毅然决然,恨嫁的心。
次年,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嫁于段巳疆为妻。
从此,名不见经传的段巳疆,有了千年底蕴的姚家作为后盾,无疑是得到了一份莫大的助力。
在若干年后,才让他在当年血腥残酷的王储之争中,有保全实力的能力,有可以力争的权谋,为后来夺得皇位立下了汗马功劳。
登基之后,姚云姿为后宫之主,从此帝后携手,君临天下。
可如今,她得到了什么?
当众的羞辱和难堪,心中的苍凉犹如大海孤舟,无处依傍。
她求助地看向姚云欢所在之处,那是姚家族人的位置。
姚家当代家主,姚州,乃姚云姿的嫡亲兄长。
方才那一幕,别人看见了,他自然也看得分明,此刻脸色阴沉,眉宇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