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成这里此时就救没有那么轻松愉快了。
他的侍卫们把他送回主帐内,连忙把医者叫来治伤。
众人见他肩上的伤口出血多,便要先处理这一处,但是李玉成却要他们先看他背上的伤。
“殿下,肩上的伤明显更重些,要不——”
“先看背上的吧,我担心,飞刀有毒……”
众人听李玉成这么一说,更是紧张不已。
那飞刀一指长,小巧精致,看似杀伤力不大,但是其材质特殊,边刃锋利,加之投掷者精于此道,所以刺入的很深。
李玉成的侍卫在路上不敢轻易将刀拔出,以防失血过多。
几个侍卫围在李玉成左右,将他的战甲解开,与医者配合,将战甲和飞刀一并取下。
两枚刀一个刺在背后的颈下部的位置,这里没有盔甲保护,另一枚,则刺在战甲甲片的缝隙之中,然后刺入血肉内。
侍卫们看此情形,不由得叹一声这人功底不错。
“背后伤势如何?”李玉成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侍卫大概描述了一番。
李玉成叹一句,“我倒不知她竟有这样的功力……”
“殿下是说——”
“张栖梧,也就是新帝的皇后。”李玉成说完,又问医者,“刀上是否有毒?”
医者已经将刀验过,但是他尚且不确定,“我只看得出刀上有涂一种药物,但具体是不是毒,是什么毒,尚且不知。”
侍卫一听就急了,一把扯过医者的衣领,“你一个医者,会不知道?!你再仔细看看!”
“行了。”李玉成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不想看他们在此处打起来,说道,“既是医者也不知道的药物,应该是罕见的东西了,只待以后观察,再做结论。”
侍卫松开了医者,老人接着为李玉成处理肩上的伤口,只是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医者嘱咐道:“我会开一些汤药以及外敷的药散,切记每日服用外涂。近一月不可发力动武,不能遇水。”
一月不可发力?
“我们是来攻打顺京城的,一月不动武,还攻什么?”李玉成微微活动一下肩臂,自觉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皮外伤,几日就好了。”
医者语重心长,“不可操之过急啊。”
侍卫将医者带出去,“别多话了。还是好好研究一下那飞刀上的药吧……”
李玉成趴在榻上休息。
他现在身体疲惫得很,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他总会不经意地想起张栖梧,总觉得那孩子似乎哪里不对……
奇怪的是,她的样貌分明与几年前他见到的是别无二致,为什么他总觉有些陌生呢……
张栖梧虽然是定北侯张起之女,虽然她的哥哥们都是精于武艺,但是她却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她的身手真有这么好?
李玉成想不通。
还有一点他也不明白,那就是张栖梧为什么要穿着校尉的战甲混在军中来到阵前?听说新帝皇后及宗亲等都去了行宫,她怎么会在顺京出现呢?
莫非,坊间传闻她与裴绍那事,是真的?
李玉成越想越乱。
“殿下,穆逻将军到了。”
“请进来。”
已经失去消息多日的穆逻,出现在李玉成的帐中。
“在外面等候时得知成王负伤,我也没有带什么,就随身还有些药了。”穆逻将一个瓶子放在桌边,“这是大兴治疗外伤的药散,虽然比不上御医院的药好,但是止痛一绝,殿下可以留着用。”
“多谢了。”
李玉成不方便起身,就趴着与穆逻继续说话。
“将军这一次,可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穆逻一笑,“确实是有一个天大的消息要告诉成王殿下。”
“哦?”李玉成来了兴趣,好奇道,“是什么样的消息?”
穆逻正色道,“现在藏在顺京行宫的新帝,并不是李盛。”
李玉成很是震惊,虽然他之前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当初国丧以及登基大典都未起风波,让他一度以为李盛已经回到了顺京,继承了皇位,可是听穆逻这么言之凿凿,他认为是自己大意了。
“不是李盛,又是何人?”
“是一个与李盛有几分相似的宫人,比李盛矮些也瘦削些,不过宫中一直拿重病当借口。平时他很少露面,也只有丞相长史大将军之类人见过他而已。”穆逻道。
“一个宫人也敢坐上那个位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李玉成很愤怒。
穆逻继续道:“这一切都是皇后的主意。”
“我昨日见张栖梧便觉得她不一样,是我从前小看她了。”李玉成缓缓说道。
从前赵文蒋见皇后的行事便对皇后有了新的认知,他多次说过,皇后不可小觑,但当时李玉成他对张栖梧的印象一直是自己记忆里的傲慢顽皮的样子,丝毫没有想象到她会是如今这样。
不过,新帝不是李盛而是傀儡的事,还是让他很兴奋愉悦的。
当初母亲费了那么多波折才让李盛中了梁国公主的美人计,若他真的识破一切回去顺京,那岂不是辜负了母亲的一片苦心。
想起母亲,李玉成不由得心酸,他知道母亲去守陵的事,也猜的出那是皇后故意为之,可是他眼下还没有救出母亲的能力和办法,等他攻破顺京城那一天,他应该就能接母亲回来共享天伦了吧……李玉成这样计划着。
可是他真的会这么做吗?他抛弃妻儿利用手足最后又把舅舅也搭进去了,他到底真的在意他的亲人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亲眷已经都在顺京了,是夏此安早就安排好的,他与他们的会面,不会太迟。
穆逻继续道:“此事鲜少有人知道,若是加一利用,必然可以助成王夺取江山。事成之后,还请成王遵守承诺。”
“这是自然,若我登基,定将东应城以及附属的两州都给你们。”
穆逻笑一笑,没有说话。
“想不到,新帝居然是个傀儡……怪不得一直称病不肯露面呢。”李玉成似乎是已经胜券在握,开始洋洋得意了。
“成王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了。”
“恕我不能起身相送。”
穆逻出来军营,与在外面等候的手下一起返回他们的据点。
“将军,送消息这事,写一封信我们代送便好,为何一定要亲自来这里呢?多不安全,万一被新平阁的人发现,岂不麻烦?”
“我不来,他如何会相信。”
他的手下也意识到这一点,“也对,这可是天大的事。还好世子身边的那个人最后被我们所救,否则我们也不会知道齐国这么大的秘密,更不会知道,郡主竟然是齐国的皇后……”
穆逻轻咳一声,那人立刻闭嘴。
“不过,将军,您说,成王真的会把东应城给我们吗?”另一人问道。
穆逻淡淡道:“不会。”
“那我们还帮他?”
“我们要的可不是东应城。”
“那是?”
人们都以为穆逻会说,我们要的是齐国。
“我们要的是郡主。”
穆逻有他自己的想法。虽然寒辰世子之前的计划确实是除掉裴绍牵制郡主最后得到齐国,但是他暂时还不会这么做,这也是他抓到了裴绍却迟迟没有下手的原因之一。
齐国繁盛,尤其是在上一任皇帝的治下,国力更是大幅度提升,这是他们这些番邦小国望尘莫及的。但是,现在的齐国,也是隐患颇多的,就算有机会将齐国抓在手里,他们大兴也没有把握抓的长久,与其这样惹得几十年的战乱,倒不如休养生息再等一个机会。
而且,他在知道郡主就是齐国皇后的时候,更是坚定了要带她回大兴的决心。郡主是一个天生的统治者,她聪慧果决狠辣,一定会是一个圣主。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趁齐国内乱,将小郡主带走。他帮李玉成,也不过是要火上浇油。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这些有意或是根本无意的举动,都已经在夏此安的预料之中。
夏此安此时正与江倦秋还有张却在帐中琢磨作战计划。
张却又一次提起李玉成的伤势,“若是他的伤属实严重,那几天之内,敌军应该不会这么紧迫地攻城了吧。”
江倦秋点点头,顺带看来皇后一眼。他到现在都对皇后的所作所为表示震惊。之前独自一人闯宁城就不说了,最后生生是将赵文蒋擒住了。这一次,竟然直接来到了阵前,甚至带兵迎敌,就连对上了李玉成,都能重伤他,江倦秋真是佩服。当初岳城战役的时候,他也曾与李玉成交过手,所以李玉成的功底他心里有数,不得不说,皇后真的是英勇啊。
夏此安缓缓道:“若是穆逻去看他,那就更好了。”
“穆逻,怎么又提起他来了?”张却不明所以。
夏此安一笑,这才说明,“为防万一,我的飞刀上涂了一种大兴独有的草药,这种草药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它却与大兴常用的金疮药中的一味药相克,同时用会导致伤口溃烂不愈,伤者会持续高热,不能及时治疗的话,就……”
大兴与李玉成是合作关系,万一穆逻去看李玉成,自然会有所表示,送金疮药肯定是首选,这也是习武之人常备的。据说大兴的伤药止痛一绝,李玉成岂会不试一试呢?
张却觉得背上一凉,“你是在利用大兴和成王之间的关系。”
江倦秋也觉得这计甚是毒辣。
夏此安见他们两个都看着她,便道:“这也是以防万一,如果穆逻这段时间没有和李玉成联络,或者李玉成没有用药,这就都不起作用了。就算是药相冲起了作用,也不是一朝一夕便可致人性命的,最少也要个三五天的。我们还是抓紧做好应战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