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
虫安2025-10-28 16:091,656

“十分钟,三个光头对着我拳打脚踢,打一个女人,足足打了十分钟。”

进了派出所,倪水水对做笔录的警员诉苦。

警员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板着面孔,反倒问她:你掐表啦?

倪水水一慌:你问邢毅军。

警员:邢毅军是谁?

倪水水:水利局的人,你们查啊,找他过来,他也被光头打得不轻,打跑掉了。

警员:我们到场的时候,就你和张国平。你说,你和一个智障起什么劲,人家打死你,也是限制刑事责任行为人。他抽了羊角风,人还躺在医院,到时候讹你一笔医药费,你就哭去吧。

倪水水被激怒了,跺脚大叫:我说了多少遍了,是三个光头打的我,不是那个傻子!

警员一拍桌子:倪水水,好好说话,别在这撒泼。

倪水水:我要给邢毅军打电话,我喊他过来,他能作证!

说完,掏出手机就拨给邢毅军,响了好久,却没人接听。她不罢休,还拨,警员就夺了手机。

警员靠近了问:这个水利局的人跟你什么关系?

倪水水伤势不清的脸,不晓得怎么就一下红了,只讲:朋友。

警员:我们查了,这个人是水利局的,公务员身份,哪能跟你一个离异妇女处朋友呢?

倪水水觉得不对劲,自己是分明是受害者,怎么警察不抓施暴的人,反倒审问起受害的人来。

她就稍微有点理直气壮:离异妇女又怎么啦?几个意思啊?不抓打我的人,把我当犯人呀?我跟什么人处朋友,犯法吗?!

警员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别激动,一激动,讲话直喷血沫子,漱漱嘴。

她才反应过来,嘴巴肿得像香肠,牙齿也有两颗松了。

漱嘴的时候,警员又讲:邢毅军有老婆有孩子。

倪水水把嘴里的血水吐掉,点点脑袋:我晓得啊,人家已经离了呀,离了就不能再找,犯法是吧?

警员笑了笑:他跟你说离了是吧?

倪水水很不耐烦,反问:你们干嘛呀这是?调查私生活来啦。

警员:我实话跟你讲,他老婆是开店的个体户,他在外面瞎搞,被老婆抓了好多趟,他老婆还舍得花钱雇人,专门打小三抓小三,我这边的记录有十几张A4纸,专门给她弄了个档案本。你要坚持让这个人来帮你作证,也等于坐实你俩的关系,你今天挨了这顿打,你以后还会挨她老婆的打。

倪水水的嘴巴清爽了,头脑也清爽了,身上的各处伤口都开始疼,只能一嘴一嘴地倒吸凉气,不敢作声。她已经确认无疑,打人的泼皮不一般,派出所里有靠山。

警员: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啦?一进门你话多的,我敲字都来不及敲。

倪水水浑身像被铁锤抡打过一样,疼得直抖,忽然站起来,嘀嘀咕咕的:我要接孩子去了,啥辰光了都,我接孩子去了。

警员敲了敲面前的几张纸:你这笔录还有什么要录的?

倪水水摇头。

警员:那你在这签一排字,就签“以上笔录我已看过,和我说的一样”。

倪水水发现笔录已经换了,是另外一份。她也不看,心慌慌地签字。

警员:签名捺印。

她就签名捺印。

倪水水逃一样从派出所冲进车内,车窗全部降下,风瞬间把车子灌满。

九月末的夜风凉意很盛,身上的疼痛全被凉风吹透吹麻。她终于感知不到疼,感知不到痛,也感知不到自己,眼泪却下来了。

她十几年没流过泪。

车子停在了北岭小学的校门口,她抹干了面孔,下车找倪昕。校门口乌漆漆,一个人都没有,她就急得跳脚,大声呼喊:昕昕!昕昕!

一个矮瘦的小女孩坐在街对面的报刊亭,翻看着一本港台明星画报。

报刊亭的大娘冲她喊:妈妈娘子!妈妈娘子!

倪水水才回过神,看见了大娘,也看见了倪昕。她冲到街对面,一巴掌,就扇在倪昕的头顶心,泪水瞬间冲出眼眶。

倪昕大叫:你干嘛打我?!

倪水水:你耳朵呢?!喊你那么大声,听不见吗?!

倪昕:就是听不见啊!这么晚你都不来接我,我干嘛要听见?!

倪水水:你看不见妈妈被人打了吗?身上都是伤吗?

倪昕大叫:我干嘛要看见?!我不也被你打了?!身上有伤的时候,你不也看不见?!

倪水水气得直喘,浑身也疼得发抖。

大娘注意到她脸上的伤:是不是跟老公吵嘴打架了?

不等倪水水回答,倪昕就讲:她没得老公。

倪水水又要抡巴掌,被大娘拦住:女孩子越打就越不听话,赶紧回家吧,赶紧吃晚饭。尤其小孩子,吃好了,就乖了。

倪昕又大叫:她是饭桶我才不是饭桶!

倪水水的巴掌扇到了倪昕的头上、脸上、背上,双掌齐发,噼啪作响,打不动的时候,就在自己受伤的脸上又扇了两掌。

大娘拦不住她,就撵人:要打回家打,我这里还要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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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筏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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