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那狐媚子的姐姐,那个痨病鬼啊。”
铃铃看清面前的人后,挺起微微隆起的凶器,嘴里不干不净的朝萧星吼着。
清冷的月光映在她扭曲的脸上,像极了一个丑陋的妖怪。
“你再说一句。”
罗春英站了出来,替萧星打抱不平。
萧星从小长得瘦瘦高高的,却是个十足的病秧子,每天都在生病的路上,成天吃着中药,身上总是一股药的味道,同学们都不喜欢跟她玩,四年级之前她是没有朋友的。
四年级的时候,村小的学生全部都转到了中心小学,她的同桌就是罗春英。
罗春英不嫌弃她,还说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极了她妈妈身上的味道。
后来,萧星才知道,罗春英的妈妈也是常年病在床上,每日都要吃那黑乎乎的中药。
慢慢的,大家也不再嫌弃她,都愿意跟她玩了,她的第二个朋友就是铃铃。
从那之后,她,罗春英,铃铃成了铁三角。
有一次,铃铃的弟弟铛铛同她们在河边一起玩耍,铛铛却突然把萧星的头按进了河里,差点没把萧星给淹死。
罗春英就骂了铛铛,铃铃气不过,就跟罗春英打了一架,从那之后,她们就结下了。
彼此再也看不顺眼,常常为了些小事大打出手。
她们的铁三角也就解散了。
想不到,曾经的铁三角却在这种情况下碰面,还听到了最难听的话。
“我说狐媚子的姐姐痨病鬼,怎么了,你想打我呀。”
铃铃露出一副贱贱的表情,伸长着脸,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打你就打你。”
话音刚落,罗春英就冲了上去,直接照着铃铃的脸上呼了一巴掌。
然后,两个女孩子就扭打在一起,嘴里满是污言秽语。
起初,秋红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站在一旁默默地看戏。可看着看着,发现铃铃落了下风,她俩看不下去,就上前去拉扯,想把两人分开。
不曾想,罗春英以为她们也是加入战场的,愣是一人抓一把,把人家的头发都抓掉了好多根。
女孩子特别注重两件事,一是脸,二是头发……谁要是动了她的脸,扯落了她的头发,那就是要了她的命。
一场混战拉来了序幕,罗春英被三人夹攻,很快就败下阵来。
萧星摸起一个棍子朝着她们走去。
被她们撕扯着头发,衣服……疼得大叫的罗春英,看着握着棍子朝她们而来的萧星,大声喊道,“星星,你不要过来。”
萧星被她这么一喊,怔在原地,她没想到,罗春英在这个时候,还在维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一股热泪噙在眼里,萧星被她感动了。
她丢下棍子,朝她们奔去,一把就拽住了秋红的头发,手里一使劲,把她扔了出去。
她捏住另外一名女孩的手,女孩吃痛,放开了罗春英的衣服,另一只手,想要抓上萧星的脸,却被萧星的两根手指头袭上了掌心,一股酸痛涌上了她的心头,整个人嚎叫着,抱着手跪在地上哭泣。
说时迟那时快,萧星一把将罗春英从地上抓起,一声刺啦的声音传来,她的袖子被铃铃拽住,拉扯了下来。
铃铃还未站起身,萧星一脚踢了过去,正好踹到她的小腹,疼得她站不起身来。
寂静的田野上,穿刺着女孩子尖细的哭声,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是谁在那儿哭?”
一道电筒的光芒射到了站着的萧星脸上,又转到罗春英的脸上。
“细娃子,你在这里搞啥?”
来人正是秋红阿爸刘富贵。
秋红听到了他阿爸的声音,连忙出声喊道,“阿爸,是我。”
电筒光照在了秋红的脸上,刘富贵吓了一大跳,再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他家姑娘。
他跑过去,把秋红搀了起来,看着她脸上的伤,“你这是咋个搞得?”
“是她,她打我。”秋红指着罗春英就朝刘富贵告状。
萧星一下挡在罗春英的前面,捏紧的拳头微微的抖动着。
许是感觉到了萧星的害怕,罗春英推开萧星,站到了前面,叉着腰就发着脾气,“就是我打的,咋了,谁让你们嘴欠,骂萧星是痨病鬼,骂萧月是狐媚子。”
罗春英的声音虽然很大,却带着颤音,萧星看着她,她其实心里也害怕要死吧。
刘富贵看着她们,没有说话,只是理了理秋红的衣服,像是在极力平复心情。
“你们都早点回去吧,女娃子家家,太晚了就不要在外头耍了。”
刘富贵的声音很平静,完全听不出一丝怒气。
秋红一听,摇着她阿爸的手臂,耍着无赖,“阿爸,你咋个就这样就放她们走呢?”
刘富贵没有说话,一把拽起她就朝岔路走去,黑暗里除了秋红的声音,再无其他,不多时,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秋红一走,那名女孩子也偷偷的溜走了,只剩下铃铃还在捂着肚子跪在路边。
“走吧。”
萧星搀扶起罗春英,两人一步一步的朝家里走去。
身后,铃铃毒辣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们,就像是一条毒蛇正贪婪的盯着猎物一般。
她的眼睛里除了恨意,更多是惊讶,她从未见过萧星这般模样,骨子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回到家,萧容和萧月坐在屋里,见她们进来,看到罗春英脸上的伤吓了一跳。
“萧晨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萧星一边给罗春英处理伤口,一边问着满面春风的萧月。
“他回来过了,见你还没回来,又出去找你了。”
“萧月,你是不是在跟春生耍朋友?”
罗春英问得很直接,完全不扭扭捏捏的。
萧月被她的问题吓得不轻,呆呆的坐着,脸上瞬间变成了红色。
“我跟你说,你快点跟他断了,你晓不晓得他早就跟你们村的秋红定了亲,你被人骗了。”
“不可能,春生哥,今天晚上才说,过几年就来我们提亲。”
萧月怒吼着,她绝不允许别人诋毁她的春生哥,明明他刚刚才给她保证过。
“哼,萧月,不是我说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长啥样?你看看你家一贫如洗的样子,能跟秋红她们家比?”
罗春英的话很伤人,却很真实,真实到直接戳人痛处。
萧月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她猛的站起来,转身走进了房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里面传来一阵阵凄凉的哭声。
“我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罗春英听着萧月的哭声,不安的询问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的萧星。
“没事,不管她,哭哭就好了。”
谁的爱情没有痛?
没有痛的爱情还算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