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照影不接:“女儿惶恐,担不起如此大任。”
徐正阳不放手:“为父觉得你没问题,你替章翰林老母亲建的院子,为父听他念了好几次,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为父详细问过,也觉得不错。看来你在造园养花一事上,颇有天赋。如此好的天赋,再加上大笔资金打底,何愁赚不到银子?你就不要推辞了。”
徐照影摇头:“我那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拿着这么大笔银子,根本不知道如何花。更何谈赚钱?父亲还是另寻他人吧。”
“让你拿着就拿着。为父若有其他人选,何必难为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说,你不想为徐家出力?”徐正阳有些不耐烦了。
这话就严重了。
还要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得罪父亲,背上不替家分忧的骂名,往后日子不好过。
最关键的是,父亲并没提要做到什么程度,每年要上交多少金额。压力不会太大,尽力去做就好。
徐照影伸手接过银票。
“慢着!”银票尚未到手,徐照月出声了。
“父亲,按说家里大事由父亲做主,女儿不该多嘴。可女儿想提醒一句,是不是该问下白家的意见?”
银子是白家的,她嫡亲外祖家的。怎么轮都轮不到徐照影这个赵氏女生的来支配。平分给她和小坦才是正确选择。
“啪!”
徐正阳将手边的茶杯重重的朝桌子上一放:“吃里扒外的东西,给你脸了?白家当初出银子,是为了将你娘那个祸害嫁入徐家。你娘在徐家荣华富贵多年,给白家提供了无数好处。
这也就罢了,老子提携娘家是应该的。可你娘和白家不知道感恩不说,你娘在徐家兴风作浪,白家险些坑死老子。
老子不找他们算账就不错了,还问他们意见,你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滚,滚回自己院子去,一年之内都不许出来。”
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丝毫情面都不给妻子儿女留。
徐照月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徐坦面红过耳,垂着头不说话。
徐照影事不关己,面无表情的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待丫鬟婆子将徐照月抱走,屋里只剩下父子三人。徐照影起身替父亲换了一盏茶,听他说话。
见他依然没有提银钱回报的事,这才揣着巨额银票,在李梅和若梨的陪同下,回到风荷院。
徐照影走后,徐坦不认同道:“父亲,既然要让长姐出力,为何不跟她说清楚?也要让她有个防备,不然吃亏了怎么办?”
“你当她不知道为父是想利用她对付白家?她早脱胎换骨了,聪明的很。之所以会答应,一是她做这一行,本来就避不开白家。二是也想靠着这笔资金赚银子。如今在她眼中,除了秦风,赚银子是最重要的。”
徐正阳揉着儿子的脑袋:“不过小坦能关心手足,为父甚慰。只是看事情别只看表面,要多想几层。”
徐坦总感觉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只好点点头:“那儿子便放心了。”
徐照影一头扎进浴桶里,洗去满身疲惫。
她可真是劳碌命,半刻也不得闲。才刚在江南府谋划一番,到家又要忙活起来。
徐照影给谢长安写信,让他组织人再上一趟虎狮林,尽可能多的挖高山杜鹃,送到京城来。
京城这边,李石已经有了一支上百人的工匠队伍, 正摩拳擦掌的想要施展起来。徐照影将徐府的院子重新规划一番,改变从前建筑装饰为主,花草只起点缀作用的格局。
让花草唱主角,各种颜色搭配起来,层层叠叠的开,一年四季都不断。
李石带队进场施工。两个多月之后,中秋将至,菊花盛开时。徐府焕然一新,变成被鲜花簇拥的宅子。走到哪里,都有丰富多彩的花可以看。
尤其是徐照影居住的风荷院,院里大片蓝紫色龙胆花盛开,美好得不似人间。
徐照影的手帕交,徐老夫人熟悉的人,徐正阳认识的人,一波一波被下帖子请进来,赏花游玩。
来来往往的客人,不说九成,有八成是赞不绝口的。
回去之后再一宣扬,自此,徐府园子极好,徐照影善于打理园子的名声传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请徐照影上门。她年纪太小,娇娇滴滴的,实在不像是能承接大园子的。将家里的门脸交给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有人敢。
这时候,岑王府的人上门了。
来的是岑王妃身边的体面嬷嬷。
嬷嬷慈眉善目,通身富贵,对徐照影的态度好得不得了:“王妃听说姑娘眼光独到,建的园子天上有地上无,便命老奴赶紧过来请姑娘去一趟。早些请到姑娘,帮王府设计一番,赶在他人之前,抢先住进仙境里。”
问弦歌知雅意。徐照影听得出来,岑王妃是在帮她。
堂堂王妃对她如此友善,绝对不是因为她和徐家的原因,而是秦风的原因。
王府对秦风满意,对秦风看重,才会爱屋及乌的帮她。
这一次,他又帮了她。
远在千里之外,还能为她提供帮助。她真是捡到宝了。
徐照影不是给脸不要脸的人,当即随着嬷嬷到别院设计起来。
想到锦绣园里,她辛苦培育成功的新品种芍药,开起来比普通芍药要好看许多,咬牙在别院最显眼的位置安排了一块。明年三四月份盛开时,绝对能惊艳全场。
有岑王府在前面吃螃蟹,还有一些实在喜欢徐家园子的人家,也纷纷请她上门。
徐照影开始忙碌起来,数钱数到手抽筋。
徐正阳看着这番光景,每天笑得合不拢嘴。
而白家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建园子,售卖太湖石与盆景花卉,本就是他们最稳妥的生意。被徐照影这么一掺和,下半年在京城的生意损失大半,还奈何不得。
徐家本来就是官身,还有岑王府做背书,他们即便有千般招数,万般手段,都不敢施加在她身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分走这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