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云勃然大怒,那一群跪在地上的大臣,都暂且被革职,压入天牢,案件移交大理寺处理。
姜婴明显看见陈丞的脸色有点苦。
之前就被要求查那些纨绔子弟的案子。
但那时候好歹还有刑部联手调查。
现在刑部尚书进去了,刑部都要乱一阵子。
他又要调查那些纨绔子弟,又要调查这些官员勾结的案件,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没办法安眠了。
韩青云并不是个会体恤臣子的官员。
就比如现在敦亲王还一身伤呢,他都没想起让人去传太医。
还是姜婴看不下去了,提醒一句:“陛下,敦亲王身上还有伤,不如请御医前来为敦亲王诊治?”
韩青云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反正是听了姜婴的话,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吩咐李德全去传太医。
上至皇帝,下到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
除了敦亲王。
这会儿敦亲王得了赏赐,虽然因为受伤脸色苍白,但到底带了点笑模样,谢恩之后就被韩青云派人送回府休养了。
没人敢说话,韩青云也不说退朝。
姜婴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和韩青云对视上了。
然后就收到了韩青云递给她的眼色。
她想了想,试探着上前,开口:“陛下,臣妹以为,物资的采购牵涉到百姓生计和国库充盈,牵扯到国计民生,为防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应当重视起来。”
韩青云满意地点点头,“阿婴言之有理,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方相来办吧。”
方相像是没料到这件事儿会落到自己身上一样,但反应也挺快的。
要不是姜婴的注意从韩青云说完就放在他身上,都发现不了那一瞬间的错愕。
他在错愕什么呀?
他是丞相啊,负责监察百官。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都没舍得骂他,只是让他负责调查各种物资的价格,这根本就是让他将功补过嘛。
所幸方相也没迟疑多长时间,就上前领旨了。
显然也是看出来韩青云在这件事情上,放了他一马。
不过也算是让他将那些官员全都得罪了个遍了。
断了人家的财路,他这如同杀人父母啊。
这些官员怕是要恨死他了。
但那能怎么办呢,谁让他先被陛下抓住了把柄呢。
早朝之后,满朝文武垂头丧气地离开,一个个忧心忡忡,分明是怕皇帝这把火把他们都给燎着了。
出了皇宫,姜婴在宫门口看见了原本应该回府休养的敦亲王。
“王爷身上有伤,怎么还不赶紧回府休养?”
面对拦住她去路的敦亲王,姜婴脸上带着笑意。
并不是很礼貌的笑容,甚至有点戏谑和嘲讽。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啊。
敦亲王身上的伤,能有他表现出来的一半重,姜婴都佩服那些人。
这会儿敦亲王的脸色都比在太极殿内的时候好多了。
面对姜婴近乎嘲讽的语气,敦亲王没有说话,只盯着姜婴看。
与其说是盯着,倒不如说是打量。
像是才认识姜婴一般,目光在姜婴的脸上细细打量。
姜婴心中清楚,他此来定是为了母亲的事情。
他们都心知肚明。
敦亲王知道母亲是被她带走的。
而她也知道敦亲王知道母亲是她带走的。
但那又怎样呢?
这件事情,谁都不会明说。
敦亲王不会,她更不会。
姜婴笑吟吟地看着敦亲王,任由他打量自己。
敦亲王盯着姜婴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低苦笑一声,“你很像你的父亲。”
“你的父亲也聪明,聪慧过人。”
姜婴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父亲了。
如今听到有人提起,竟然还是疑似杀死父亲的凶手口中听到的,这经历多少有点离奇。
她不明白敦亲王为什么说这种话,是为了刺激她?还是为了嘲讽她?
“但是,太过聪明的人,总会容易反被聪明误。”
“你父亲如此,你亦是如此。”
敦亲王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他原本板着一张脸,忽然就勾了勾嘴角笑起来,看着挺惊悚的。
说实话,姜婴有点被他吓到了,但是面上没有露怯。
“是吗?”
“你若是要找我报仇的话,那本王不妨告诉你,你报错仇了。”
姜婴沉默下来。
敦亲王抬手往上指了指,“你若是真想报仇,那就再好好查查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
姜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她猜到了敦亲王的意思。
敦亲王是说,她父亲的死和先帝有关。
姜婴之前也确实调查到了一点相关信息。
可后来又多出了许多讯息,更多的信息指向的是敦亲王。
敦亲王说错了。
她其实并不聪明,至少不如父亲聪明。
若是父亲在这里,定然能够算到事情的真相。
而她,还在一丛谜团中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她调查到那么多信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是自己调查出来的,又有多少,是有心之人故意送到她手里的。
敦亲王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姜婴猜不到,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事实上,到了现在,她连自己调查到的消息都已经不相信了。
时光流转,婚期将至。
这一日,姜婴下值之后,直接回府。
萧肆这段时间都在国公府住着。
萧肆府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一群大老爷们手脚粗重笨拙。
当然这话是萧肆自己说的,他嫌弃府里的人手脚笨拙,于是就不肯让他们伺候,赖在国公府里。
所幸两人感情正好,府里的下人瞧见萧肆也喜欢,悉心照料着,生怕他磕着碰着了。
姜婴回到房间,萧肆正在她屋里等着。
一如这段时间的每一天。
她去上朝,萧肆就在她屋里苦坐,下人调侃他都快要变成望妻石了,他还高高兴兴乐乐呵呵的,每日在家里等着姜婴下值回家。
但这次多少有点不同。
姜婴才进屋,就见萧肆脸上的布条换成了薄纱。
“你的眼睛好转了?”她惊喜地问。
萧肆蒙着薄纱,眼前的姜婴被薄纱遮挡,朦朦胧胧。
他坐在椅子上仰头,一身单薄的白衣,白纱无风自动,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又透着点蛊惑。
“好看吗?”
这一副为她花足了心思的模样,让姜婴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