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卫领命前去。
翌日早朝，姜婴来得不算太早。
他才到，早朝就已经开始了。
顾不上打听消息，姜婴就跟着队伍进了太极殿。
山呼万岁，韩青云一声平身。
姜婴还没站起来呢，韩青云“啪”地就扔下来一堆东西。
她也没看清扔下来的是什么，反正一群还没站稳当的人就又跪下去了。
姜婴苦着一张脸，还能怎么办？
认命地跟着跪下去呗。
她的位置比较靠前，跪下去了也看见砸下来的是什么了。
几本折子。
写的啥呀？
姜婴有点好奇，但坐在龙椅上的人显然没给她好奇的机会，冷着脸看下来。
“陆爱卿。”
韩青云的脸上带着笑，可这个前奏，这个语气，谁也不敢觉得他心情很好。
几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
完了！
今天怕是不好过了。
“户部又缺钱了？”
陆丰川才上前，韩青云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皮笑肉不笑也算笑吧？
陆丰川又跪下去了、
第三次了，姜婴都有点心疼陆丰川的膝盖了。
“朕让你执掌户部，是让你日日给朕哭穷的？”
“赈灾你说没钱，打仗你也说没钱，修筑堤坝你说没钱，建造皇陵也没钱，怎么着，国库里的银子不拿去充实军备，你是打算让朕留着做赔款吗？”
陆丰川有点想哭。
到底是谁教陛下这么说话的？
难道他不知道笑着骂人真的很渗人吗？
还有，今天到底是谁惹他们这位爷不开心了？
平常他也没事儿就哭哭穷，不然天天上奏折，哪有那么多事儿能给他写。
户部，无非就是钱多钱少的事儿。
再说，国库空虚，这钱常年不够花，这是常态啊。
历朝历代，就没见哪个敢说国库充裕的。
而且，这位爷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才要张嘴，上边就连珠炮地骂过来。
“下次再让朕听见你说国库空虚，你这位子就让给旁人坐吧！滚回去！”
陆丰川起身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出一裤兜子汗，才后知后觉，陛下也没跟他要解决办法，就是把他拽出来骂一顿。
感情今儿个他不是户部尚书，是出气筒啊。
不过，所幸出气筒不是只有他一个。
自己不好过固然让人难过，但同僚过得也同样不好，他就畅快了。
“大理寺卿。”他又笑呵呵地将目光投向陈丞，然后移向刑部尚书，“贺尚书。”
这两人也算是看清楚情形了。
心知肚明轮到他们了。
“之前让你们查的案子，这都多久了，还没个分明吗？”
韩青云问的是那些纨绔子弟欺压百姓的案子，之前是由锦衣卫调查的，但有了证据之后，已经移交刑部和大理寺继续调查。
贺尚书看向陈丞，陈丞推脱不过只能上前一步，“臣正在着手调查，只是受害者数量众多，有些受害者时间久远，不好调查。”
“你还有脸说时间久远，人死了那么久，就从来没有百姓报官吗？”
“哦，百姓报官不归你管啊。”韩青云的目光又在百官中转一圈，将站在最后边靠门口位置的京兆尹提溜出来，“谭爱卿，你说说呢？”
京兆尹就是个五品的小官，平常上朝都是来凑数的，皇上一年到头都不会叫他一回。
好事轮不到他，发脾气的事儿倒是找到他头上了。
“臣知罪，是臣的疏忽。”
“既然知罪了，就收拾收拾东西，去岭南吧。”
京兆尹本来是跪着的，听见这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这就又给撸下去了？
还是去岭南，岭南那地方潮湿多瘴气，蛇虫鼠蚁听说睡觉的时候直往脸上爬。
韩青云可不管什么蛇虫鼠蚁的，他去岭南是板上钉钉了。
发作了京兆尹，韩青云的心情稍缓，又看向贺尚书，“贺爱卿遇事总爱往后退，推旁人上前，莫不是这刑部尚书之位，也有了合适的人选举荐？”
贺尚书的冷汗顺着下巴掉在地上，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韩青云厌烦地摆摆手，“再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再查不出来，就给朕一起打包去岭南。”
发完了脾气，韩青云的心气又顺了些，笑着问：“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谁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啊，一个个都缩得跟鹌鹑似的。
就连姜婴都有点犹豫，要不要去和他说萧肆受伤的事情了。
结果，还真就有这样的勇士。
韩青云才说了“退朝”，外边就接连喊着，“敦亲王求见！”上奏到圣上面前。
韩青云屁股都离开龙椅了，又坐回去了。
姜婴跪到一半，又站起来了，膝盖闪得生疼。
“传敦亲王进殿。”
敦亲王是被抬进来的。
还不等韩青云问话，敦亲王就一股脑报出几位朝廷命官和地方官员勾结的事。
牵扯甚广，以王家，梅家，楚家为首的世家，每家都有一两个官员被推出来顶包。
至于朝廷命官，那位刚才说再有下次，就让他选举贤能接替的贺尚书，也是其中之一。
这下不用下次了。
贺尚书腿都软了，还是其他官员站出来解释喊冤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跟着跪到前边。
“陛下，臣冤枉啊，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
一群人恨恨地看着敦亲王。
其中一个王姓官员恶狠狠地看向敦亲王，“王爷，下官自问从未得罪过王爷，王爷为何要恶意污蔑下官？”
楚姓官员也开口，“仔细想来，下官似乎是得罪过王爷，之前王爷为世子设宴选妃，臣不曾参加，还将小女也留在家中，驳了王爷的颜面。”
其他人见王、楚两家都出头了，也都有了主心骨一般，将此事往私怨和敦亲王公报私仇上引导。
敦亲王一身衣服上还沾着血，脸色苍白，听到朝臣的争辩，不羞不恼，冷笑一声。
“是不是欲加之罪，你们和本王的证据说去吧。”
他从怀中摸出一封奏折，还有几张染了血的证词和状纸，“陛下，臣有证据，证明这几位大人，与地方官员勾结。”
敦亲王准备充分，证据确凿。
韩青云看完奏折和证据证词，刚刚发出去的脾气又回来了。
甚至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