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拿到金子以后,那伙计却没有多少兴高采烈。
而是随手掂了掂,然后放进口袋里。
姜婴眯起眼睛,这里并不是多么富饶的地方。
一个驿站,即便是朝廷设立的,可是除了在有军队经过的时候,其余时间几乎冷冷清清。
就是有什么商队经过,可是再往后一点是个更大的镇子。
往京城方向,多走个小半日就能到这个驿站,算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歇脚的必要。
位置一般,能赚到多少银子?
何况看起来,这家驿站里的伙计,个个都穿着粗布麻衣,明显是穷惯了的。
怎么这伙计拿到金子,反而像是摸过许多遍了,不足为奇?
正想叫人跟上去仔细看看,结果一回头,发现箫肆就在自己身后。
什么时候来的?
“你想做什么?”
“我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姜婴张口便直接解释:“我只是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有需要,以我的身份,要求就近官府彻查,想必不敢不办,我也不过多插手,是耽误不了多久的,箫将军……你看呢?”
箫肆欲言又止,他很想问,姜婴为什么会觉得,他是过来责问的?
在姜婴心里,自己到底算个什么?
非要忘记往事也就罢了,毕竟那是幼年的事情。
抛到一边,加上他们本身就是云泥之别,也没有什么不可。
可难道在姜婴的眼中,他就是那么不近人情,冷血残酷,看到百姓明显受苦受难,也无动于衷之人吗?
“你查吧。”
一肚子疑问,到了嘴边,就剩下这三个字。
姜婴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早就已经习惯了,当下心里松了口气。
护卫回来,仔细把刚才打听到的说了。
“那伙计说了,附近是有山贼,闹的挺厉害的,所以才害的那些百姓足不出户,看到谁都怕!”
护卫说起来,挠了挠头,好像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那伙计还说,那些百姓是因为过于胆小,活生生被吓成这样的,毕竟……”
护卫有些为难,好像有些话不敢说。
姜婴冲他点点头,示意他直说就是。
“有什么话就说,别漏了线索!”
“是!那个伙计的原话是这样的,说是那群百姓除了一亩三分地,种些菜蔬,艰难过日子以外,也没有其他谋生的本事,也不知道怎么,那些山贼也没去抢过他们的,可他们就是个个都被吓破了胆!”
“前些日子官府也来过,说是问问话,他们却吓得鬼哭狼嚎的,连人都不肯见!”
护卫说完,长叹一声:“仔细说来倒是可笑,但是这么一想,也都是苦命人,可叹!”
姜婴没说话。
她觉得奇怪,即便是穷苦百姓,怎么可能因为附近有山贼,就吓得风声鹤唳?
有古怪!
话是难听,可也确实是那个道理。
穷则生恶,一穷二白的人,怎么会怕人抢?
“箫将军觉得……”
问出声才发现,人都已经走了。
想是听了护卫的话,懒得再管。
但是想起来,还有些事,只怕得问了箫肆才能知道关键。
无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追上去。
“箫将军且慢!”
她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
箫肆回头的时候,只看到她气喘吁吁,满脸焦急。
眼底却也瞧不出有多少偏见。
“有事?”
察觉到箫肆阴沉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姜婴后退半步,与其拉开距离。
“我是想问问箫将军,这个驿站就在官道上,按理来说,常年都有军队路过,如果真是山匪作乱,应该也不敢在眼皮子底下乱来吧?”
箫肆微微皱眉:“如果只是劫道杀人,那自然不敢,若是什么别的……”
“灯下黑?”姜婴瞳孔紧缩:“如果真是这样,那恐怕里面还不简单呢,就近的官府,怕是管不了什么事了!”
“你想到了什么?”箫肆也凝重了几分。
官场里面的黑暗,箫肆确实知之甚少。
毕竟他打记事起,就在习武练功。
后来长成了一些,就一直在战场上。
也有尔虞我诈兵行险招,可大多时候,还是真刀真枪直出直入,像姜婴现在正在猜测的可能性……
人心险恶,他也知道,什么官匪联手瞒天过海的事,并非全然做不出来。
可就像姜婴方才所说,这里是官道!
常年都有军队路过。
别说军队,就是多少在战场上征战过千回万回的大将,不论班师回朝,还是领命出征,也都是从这里路过。
那这里的官府,和那群所谓的山匪,究竟要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在那么多杀伐果断的将领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恶事?
“我还是亲自带人,跟上去看看。”
姜婴说着就要走,又转身回来:“箫将军放心,国公府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便是和箫将军的副手比起来,恐怕也不遑多让,我多带几个人,不会出事的,顶多也就是回来的晚些,箫将军不必耗费人力物力去寻找我,到了明日,定能准时出发。”
她说完,微微一笑。
其实这些话,不解释也没什么。
只是她不希望自己的一时兴起,非要插手查清一些摸不准的阴暗角落,反而闹得整个军队人心惶惶。
箫肆眼睛一眯,一步横跨,逼近姜婴:“你去?”
语气里和眼神里,都充满着怀疑。
潜台词是:你去,那就是自不量力!
姜婴抬起眼,分毫不让:“就是我去。”
一下子,箫肆就移开了视线。
他眉头皱的死紧,像是在隐忍:“我同你一起。”
“怎敢劳烦箫将军?”
姜婴不是在客套,她是真觉得,和箫肆这样的人相处太费神了。
人别扭,说话更别扭。
箫肆冷声:“要么与我同去,要么,即刻上路!”
听到这话,姜婴顿时不耐:“箫将军,我是在同你商量。”
“我不是。”箫肆的眼神,反而坚定起来。
姜婴有些气笑了:“箫将军莫非是忘了,你我同路,是你领了命,而非本宫?”
箫肆的声气,反而带上几分怒火:“郡主殿下千金贵体,在路途中非要以身犯险,末将身为军中人士,危机时刻,军令有所不受,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