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银子，也不要你的报答，我只要你……”
“蓝姑娘！”萧肆的声音骤然变大。
其实也没变大多少，但语气中多了些凌厉。
蓝月没说完的话，在对上萧肆冷厉的表情时，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然意识到，这几日的相处，她眼中所看到的那个温和朗润的人，其实是假的。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此生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人。”
姜婴接过蓝山递过来的茶盏，低声道了谢，再看向萧肆的眼神中，好像才出现了点温度。
尽管萧肆的眼睛被布条遮挡着，但姜婴还是能想象得到，他现在的眼神有多冷厉，又有多温柔。
这份心意，弥足珍贵。
她礼貌地抿了口蓝山递过来的茶水，放下茶盏才缓缓看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而脸色难看的蓝月，声音轻缓，却不容置疑。
“蓝姑娘，我很感谢你救了萧肆，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不过分，我都会尽量满足。”
“但你若是想让我将心上人拱手相让，还是不顾他意愿的相让，恕我难以从命。”
她终究给蓝月留了颜面，没有说更过分的话。
但蓝月却并未因此就放弃，她一双眼睛长在萧肆脸上了一般，对姜婴的话，全然没有反应。
她表情变幻不定，但总归都不太好看。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发颤：“你恢复记忆了？”
她不是傻子，萧肆刚才承认了姜婴是他的心上人。
她想起来了，上次来的那个男子，和眼前的女子容貌相似，想来是兄妹。
萧肆上次没有跟那个人走，这次见到姜婴就想起来了，她很难不怀疑。
萧肆对此也没有继续隐瞒，“抱歉。”
他没有说自己失忆是装出来的，就让蓝月这样误会着也挺好。
他并不信任这父女两个。
就算他们救了他，他也依旧不信任。
“呵呵。”蓝月低笑一声，嘲讽也是自嘲，“所以，我刚才和她说的那些话，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蓝姑娘，”萧肆语气平缓，态度温和，“你的心意很珍贵，只是我已经心有所属，不能回应，但蓝姑娘的心意，我绝无轻贱之意。”
蓝月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神色之中，竟当真如他所说，没有半分轻蔑，满是敬重。
这让蓝月有些不知所措。
她方才，分明生出了恶毒的心思，姜婴说得没错，她就是起了乘人之危，乘虚而入的念头。
她就是想趁着萧肆失忆，和他亲近，最好能够在村子里和她成亲，只要成了亲，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他有心上人，也不能弃她而去。
她能拿捏住萧肆，以后一辈子都只和她在一处。
可她没想到的是，萧肆竟然恢复记忆了。
那一瞬间，她所有的恶毒念头在这个男人面前无所遁形，她甚至不敢看萧肆的脸，她忽然庆幸萧肆现在是个瞎子，眼睛上蒙着白布条，让她看不见萧肆眼中的厌恶。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萧肆并没有因此而厌恶她。
他说那份心意很珍贵，绝无轻贱之意。
原本对那张脸的喜爱，似乎蔓延至他的全部。
“既然……”
“既然你们这么说了，”蓝山在蓝月说出更不可挽回的话之前开口，打断了蓝月，“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不必客气。”姜婴接过话茬。
她并不觉得萧肆的话说错了，女儿家敢于表达心意，她是钦佩的。
蓝月的心意，确实很贵重，萧肆并没有说错。
但是，这并不是蓝月可以得寸进尺的理由。
萧肆的眼睛看不见，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在萧肆肯定了蓝月的心意之后，蓝月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她的眼中反而爆发出了更强烈的贪念。
不过，她父亲看起来是个懂分寸的。
“想要什么你们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这个条件，就算蓝山和蓝月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看衣着和行事风格，也足够他们提出一个对他们极为有利的条件了。
“要什么都行？”蓝山问。
“只要我能做到。”姜婴眉眼含笑，拇指摩挲着桌上的粗陶茶杯。
蓝山的脸上同样带了笑，蓝月还想说什么，被蓝山按住肩膀，“月儿，去替萧公子收拾东西。”
“爹！”蓝月皱起眉头，声音里都是不满。
萧肆被救时，身上有伤，随身除了一把剑，也没什么别的值钱东西，这会儿让她去收拾东西，分明就是想要支开她。
而且，她并不想让萧肆走。
“听话。”蓝山的语气不重，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像是最后通牒。
蓝月便不敢再闹腾了，虽然依旧不愿意，但还是跺了跺脚，甩着袖子走了。
姜婴没理会他们父女之间的交锋，等到蓝月走了，才抬起头看向蓝山。
她表情笃定，像是在说，条件随你们提。
“姑娘说什么都能答应？”
“我说的是，只要我能做到。”姜婴不上他的当，不过也猜到这人的身份只怕并不简单。
但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要满足蓝山的要求，然后带着萧肆回家。
“如果我要入朝为官呢？”蓝山问。
姜婴听出他有意试探，笑着说：“我并未见识过蓝大夫的医术，不过既然蓝大夫有意，可以去试试。”
蓝山“哈哈”笑两声，“那还是算了，我并无此意。”
姜婴想着也是，不然他也不会来到这山村隐居避世了。
方才问那句，应该只是为了判断姜婴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姜婴言语间的自信并没有遮掩，她在告诉蓝山，她的能耐不小。
同时也是威胁，身居高位的人，并不会介意几个平民的死活。
什么恩将仇报，政客能有几个有良心的。
蓝山显然也领会到了姜婴的意思，笑容收敛了些，“我要银子。”
“可以”姜婴二话不说便点头同意，“要多少？”
她不缺银子，若是缺了，就去宫里找皇帝哭诉便是。
韩青云面对她时，出手很是阔绰。
“白银，一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