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被门锁声吓了一跳!
慌乱中定睛一看——居然是张集沫。
张集沫见他俩眼里的惊恐整整齐齐,一下就乐了。
“晚上好!我刚才看这边好像有人,就来瞅瞅,没想到这么巧嘿!俊男靓女们,深夜探讨人生哪?对了,你们哪天领证?”
“别瞎说!”景非渊赶紧说,“我看你是惦记你姐姐的婚礼魔怔了,看谁都像要结婚是吧?”
施墨白也一脸严肃地澄清:“我们在探讨重要工作!不过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出现了?”
张集沫一撇嘴:“我还不是担心老景?怕他一个文弱书生和丁博纠缠不清,结果没想到你在。嘿嘿,施总,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啊……”
景非渊急忙打断:“老张你的年假申请我批了,还给你多加了两天!赶紧回北京去帮你姐姐筹备婚礼吧!最好是现在就走……”
“好好好,我走,我走。”张集沫笑眯眯,“对了,你们这周要去厦门了吧,预祝一切顺利哦!”
*
FSCO会议本周三在厦门亚洲会展中心开幕,一共持续三天,到周五结束。
作为大陆区一年一度最重磅的医疗行业盛会,各路人马从天南海北赶来集结。
除了主要做汇报的科研学者外,行业里诸多一级二级投研机构、药企巨头、创业公司、媒体机构、甚至还有很多国内外著名高校的老师和学生,齐齐欢聚一堂。
如果只是普通规格的行业会议,能请到什么样的发言人是会议主办方实力的体现,但FSCO则不同,能上台发言是发言人自身实力的体现。
若有有心人去统计过往二十年来会议主要发言人所在细分领域的变迁,甚至可以看到一个行业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的侧影。
很多人曾经风光一时,只是眼看他起高楼又宴宾客,终究也逃不过楼塌了。
高楼也像韭菜,没了一茬,总会再长一茬。
眼下,众多成熟药械企业都在寻找下一个增长点,创新技术百花齐放,所有人都跃跃欲试,看谁能突破重围,再起高楼。
杉瓴资本作为业内著名的高楼缔造者,除了几个正在赶年底交割进度的投资经理外,整个医药组几乎倾巢出动。
毕竟在这样的大型会议上,一次性就能见齐行业里大大小小包罗万象的公司,是一个发掘投资标的的绝佳机会。
当然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人们这么积极参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这毕竟是年底在厦门召开的会议,除却工作以外,很多人也顺带请了年假,连着元旦一起放松几天。
所以说巧也不算巧,会议的前一天晚上,施墨白从上海飞厦门,在机场等出租车时,就遇到了程吉。
“呦,这么巧,来抢项目啊?”
程吉拖着箱子,皮笑肉不笑。
“同抢同抢,不遑多让。”
施墨白微笑,摆出作揖的手势。
两人目的地都是厦门亚洲会展中心旁边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但谁也没有提议“哎要不一起走”,而是分别上了两辆车,恨不得连导航路线都不要重叠。
施墨白甚至暗示师傅可以绕路,故意错开和程吉一起办理入住的时间。
可惜,躲过了程吉,一进酒店大堂,又遇到了戴以迪和贺曼。
戴以迪因为上次高锐科技的事,心里还在不爽,这会儿见着施墨白,远远点了个头,便离开了。
贺曼却没有走,站在一旁等施墨白办完手续,才笑着说:“施总,缘分,一会一起去行政酒廊坐坐?这家酒店我以前常来,行政酒廊在顶层,晚上视野非常好。”
“抱歉了,贺总,我是普卡普通房型,没这个权限。”
“没事儿啊,我是Marriott的钛金会员,我带你上去就可以了。”
他又忽然凑近。
“放心,他们服务员不会查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漂亮小姐,而且就算查起来……”
他顿了顿:“你就说咱们俩住一起,不就行了?”
施墨白直接被他拙劣的技巧逗笑了。
“哈哈,那您还是带戴总去吧!我觉得你们俩看上去更配。”
随后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摆摆手:“走啦,您忙您的!”
她转身,大步离开。
进了房间一放下箱子,就给景非渊发信息确认待会见面的时间地点。
景非渊为了节省预算,住在离施墨白的酒店七百多米远的一家快捷酒店。
开会期间,人多眼杂,可能吃饭的隔壁桌就是主要竞争对手的员工,两人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商定这几天都在景非渊住的地方碰头。
毕竟如此廉价的酒店,大幅降低了遇到同行的几率。
虽然说他们两个纯粹是为了工作,可是一男一女一起去酒店房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为了避嫌,施墨白拿走一张房卡,说:“这样,你先回去,我隔5分钟再上去。”
“怎么像偷情怕被抓似的?”景非渊笑,“某人明明都已经跟我划清了界限。”
“瓜田李下,我总不能把「他是我朋友」几个大字贴脑门上。”
施墨白又作势撩了下头发。
“而且我也算是行业里有头有脸的大美女,认识我的人有点多,以防万一中的万一。”
“好吧大美女,不过还是你先去房间吧,一会儿估计要弄到挺晚,我去附近打包点吃的带回来,反正没什么人认识我。”
“也行。”
景非渊便一个人绕去了周边的餐饮街,找到一家当地特色的土笋冻,打包了一份。
又找到一家贵州米粉店,打包了一份,以免施墨白吃不惯土笋冻。
然后又找到一家上海小笼包店,打包了一份,以免她吃不惯米粉和土笋冻。
最后又打包了一份肯德基,以免她吃不惯小笼包和米粉和土笋冻。
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居然远远看见了朱游的身影。
“他怎么也来了?”景非渊回到酒店,把一大堆吃的放在狭小的桌上,问道。
“听说他好像在做FA,可能来找项目撮合的机会。”施墨白说,“不用管他,倒是你,买这么多吃的,你当我是牛吗,有四个胃……”
“嘿嘿,怕你吃不惯嘛,就多买了几样。”
施墨白嘴上嫌弃,心里却很感动:“哎,那你呢,爱吃什么?”
“我……”景非渊迟疑了一下,“我现在没什么爱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哦。”施墨白没有多问了。
两人挤在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左一口包子,右一口土笋冻,上一口米粉,下一口薯条,吃得比DJ打碟还要忙。
“我想过了,现在大环境不好,以后非策的融资还是要采取「小步快跑」的方式,这次借着开会,要多找几个有意向的投资人。”
她一边说着,嘴上还忙个不停。
“我们再把你的汇报内容仔细过一遍,这次顺带做Q&A环节的演练,这部分也很重要。”
“好,兵来番茄酱挡,水来土笋冻掩。”
桌子已经占满了,景非渊把电脑拿到床上,两个人都盘腿坐着,开始一页一页过PPT。
讲到管线部分时,施墨白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算了,估计现场也不会有人问,你当我没说,继续吧。”
景非渊耐心:“没事,你问。”
“好吧。我好奇为什么你的临床管线是用「KTL-039」做代称?一般公司都是按分子顺序来排序,常见的是1、2、3这样。”
她补充:“而且,我看过你上一版PPT里研发的过程量,虽然那一页删除了,但我记得你们前期也没有038、037、036这些管线。所以,你为什么要直接用039?”
虽然这只是个非常无聊的问题,景非渊听完后,却浑身一震。
“我……还以为没有人会注意这件事。你注意到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无力地躺倒在床上,一只手遮着脸,看不清表情。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
“因为我妈妈,是在39岁的时候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