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非渊还沉浸在情绪中,手指在她光洁的背上滑出优美的曲线,心不在焉地问:“什么重要话题?”
“张集沫。”
施墨白打掉他乱动的手,硬生生把话题拉回。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安仕大厦?我不想怀疑他的人品,只是……时利医药就在那里,詹教授也是他的导师,会不会有问题?”
景非渊这才坐直身子,平静地说:“是有问题。”
“什么!”
施墨白惊得整个人从床上弹起。
现在公司大敌当前,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若再被敌人从内部瓦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声音都颤抖了——
“他居然真有问题?那个二百五老张?你快说说他具体有什么问题?……我怎么感觉你也有点问题?”
景非渊一脸无辜:“我有什么问题?”
施墨白瞪他:“明明这么大的事,你现在这样子也太淡定了吧?”
景非渊笑了笑:“别急,我已经解决了。”
施墨白却更急了,拎着景非渊的肩膀一通猛晃:“什么意思?你快说呀!”
景非渊却仍是不急不忙,温柔地用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把她整个人又重新搂进怀里。
“墨白,你还记得么?团建那天,你和倪师兄谈话回来,证实了詹教授是康凯的同谋之一。我那时就下定决心,不会再继续当傻子了。”
施墨白颇为意外,转头看他:“怎么个不傻法?”
景非渊这才解释。
“那天后,我仔细梳理了所有可能存在的漏洞,老张也在排查范围内。”
“……前阵子我和他一起去医院,特意找他深聊了一次,他向我坦白了……”
“……其实他一开始来非策就是詹导叫他来的。本来他想的是在这里混个一两年,完成任务,就可以继续回……”
“等等!”施墨白打断,声音紧绷,“他完成什么任务?”
“詹导叫他实时汇报非策所有的研发进展,包括关键技术的know-how(技术诀窍,属于商业机密)。”
“卧槽,原来这些年张集沫一直在对外泄露消息?”
施墨白的脑仁都嗡嗡作响起来。
她回忆起倪韵川曾提醒过她——她对于詹谋师的判断只猜对了一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另一半?
詹谋师表面上高调抨击KTL的技术路线,百般阻挠景非渊的研发,暗地里却一直在偷偷模仿他们的技术?!
非策生物虽然资源匮乏,远不及时利医药财大气粗,但KTL疗法一直是他们的王牌,有着无可比拟的核心竞争力。
即便她早已知道时利医药与詹谋师勾结,可詹谋师的技术路线毕竟是上一代的落伍产物,不能与KTL相提并论。
但如果张集沫这些年一直在泄密……非策的最后防线,岂不是彻底崩塌了?
她怒火中烧,起身就要冲出去。
“张集沫现在人在哪?我的剑又在哪?看我不捅死他!!”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景非渊一把捞回张牙舞爪的施墨白,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一口,像安抚炸毛的小猫。
“老张一开始这么做,是因为他真以为詹导只是关心我们,怕我们走弯路。这点我不怪他,毕竟我当年也曾这么天真。后来他也察觉不对劲了——如果詹导只是出于关心,干嘛要问那么细节的实操问题?老张起了疑心,渐渐只汇报些不痛不痒的内容。去年咱们遇到危机后,他干脆彻底停了汇报。”
“……去年才停止!”施墨白欲哭无泪了,“那詹谋师也抄得七七八八了吧?”
景非渊对此并不否认。
“虽然确实泄露了不少,不过还算在可控范围内。我们最近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已经公开了部分研究成果,之前泄密的影响已经没那么大了。而且,细胞疗法和普通药物不同,蛋白分子设计只是一方面,制备工艺也非常关键。去年UHS设备进口失败后,我们被迫重新调整了部分工艺,再加上一些新适应症拓展的项目也在不断推进,都属于新建立的壁垒。”
他顿了顿,颇为感慨地说:“或许医药研发就是这样,任何人都没有永恒的优势。我们在拼命向前奔跑,竞争对手也在拼命奔跑,我们能做到的只是阶段性的领先,但无法就这么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因为停下来的那一刻,就是即将掉队的起点。”
施墨白被他这番话触动到了。
“我同意。我知道行业中某家企业成功做出一款药物后,研发骨干纷纷离职,另起炉灶做了一堆竞品,个个宣称是超越原产品的「BIC」(best in class,同类最优)。是否真的最优另说,但的确如你所说,药物研发是一场永不停歇的竞争。”
不过她仍旧疑惑:“你还是没说,张集沫到底为什么去安仕大厦?”
景非渊嘴角一勾:“因为他现在是我的间谍了。”
施墨白一惊:“你的意思是……老张现在反向帮咱们去刺探时利的消息?”
“对。”
施墨白震撼了,双手不由自主地鼓掌。
“景博士,你进化得可够快的!傻白甜科学家这就白切黑了?都开始玩高阶的反间计了!”
景非渊却摆摆手,淡然一笑。
“像施总学习。要不是你及时挽救,我大概早就被人卖了都不自知。”
“咱们先别相互吹捧了。老张带回来什么消息了么?”
“后天有一场全球医疗技术展会,他叫我一起去参会,到时候我们会详聊。”
施墨白松了口气:“行吧行吧,总之你跟他说,错了改正就是好同志!”
她想了想,又说:“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展会吧?估计现场会有不少投资人,我去广撒网试试。”
她不由叹息:唉!简直造孽啊,以前我可是被人追着的那个,现在居然要反过来追在别人屁股后头了。”
景非渊却迟疑了,顿了片刻才说:“我还是先和老张单独聊聊吧,他挺看重你的,特怕你知道这事后瞧不起他。”
施墨白哑然失笑:“老张平时大大咧咧的,这时候倒忸捏羞涩起来了?”
“人嘛,凡事总有个过程。而且这次大会咱们只能自费参加,四位数的票价,不便宜呢。”
“好吧。”施墨白叹了口气,“等哪天咱们成功了,就能去现场汇报了,别说免费参会,咱们反过来去赞助他们!”
“嗯!”
两个人瞬间被点燃了斗志,热血沸腾起来,一鼓作气将景非渊的房子清空。
再次回到两室户,已接近傍晚,阳光变得温柔,从窗帘缝隙洒进屋子,将原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具物品都染上了一层温润的金纱。
纸箱子拆了大约三分之一,零落满地,施墨白累了,先行退出战斗,大咧咧趴在沙发上歇息,嘴巴却不停,指挥着景非渊把这个搬到那里,又把那个搬来这里。
景非渊跟着指挥,像一个已有五年工龄的快递小哥一样利落地撕开一个纸箱的封条,却在下一秒突然茫然无措了——
“呃……这一箱好像都是你的内衣……”
施墨白见他脸红了,实在感到好笑:“哦,那就放我床边吧,我待会儿自己洗了再收拾。”
“我帮你洗!”景非渊积极主动。
施墨白憋着笑,故意逗他。
“行呀。不过,得要先分分类。那几个蕾丝质地的放一边,桑蚕丝的放另一边,棉质的……”
景非渊立马遵照指令,严格照办,捏着一件又一件柔软丝滑的小块布料,仿佛在触摸她优美的身体曲线,耳根渐渐泛红。
强撑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走去施墨白身旁坐下。
他没说话,指尖却轻抚她的面颊、脖颈,顺着背脊又滑到腰侧,动作温柔,又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施墨白闭上双眼,用身体感受他的触摸,浑身泛起阵阵触电般的悸动。
一股甜腻又紧绷的气息在空中蔓延。
她抬头,妩媚的柔情对上他炙热的目光,像是点燃了引线。
两人就在沙发上缠绵起来。
他半跪在沙发上,胸口贴着她的后背,手掌扣着她纤细的腰肢,呼吸逐渐急促,浑身的热烈只想释放在她身上。
他俯下身,忍不住细细吮着她白皙的后背,又带起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栗。
她顺着他的节奏,一下一下,像是回应,又像在撩拨,随后急切地将他反身压在身下,将这些天的压力和焦虑尽数宣泄在他身上。
五一劳动节的主要劳动节目,就这样换了一项。
两人从客厅缠绵到了卧室,一刻也没有分开,好在新床铺已经收拾妥当,可以肆意沉沦。
太累了,太累了,太多的事让他们身心俱疲,唯有此刻,彼此的抚慰成了唯一的港湾。
心灵上,身体上,只想贪婪地汲取对方给予的温暖,像在暴风雨中暂时得以喘息的避风港。
两人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施墨白才在杀鸡似的手机铃声中猛然惊醒。
她挣扎起身,迷迷糊糊抓起手机一看,瞬间惊得从被子里弹起。
身旁的景非渊也被吵醒,睡眼朦胧地问:“怎么了?”
一边伸手想把她搂回被窝。
施墨白却一把拍掉他的手,着急忙慌地清了清嗓子,一秒切换成职业嗓音——
“敖总,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