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吴德厚厉声问看管药汤的两个侍卫，两人羞愧到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他们只是出去一会儿的功夫，竟是被那个妇人逮到了空子。
叶老出了给每家每户派发雄黄丸的时候，还特地交代另外那个药汁只能是妇女来试用，并且要记录下来吃了药之后的反应。
那妇人看到别人笑眯眯捧了一大碗药回家，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便也想着要蒙混过关，拿一些药汁回去给自己的丈夫喝。
虽然一开始侍卫们在那里分发的时候，村长知道她丈夫生病了，于是并不让侍卫们发给她。不过她没有拿到药汁，但是这妇人也贼机灵，竟躲过了吴德厚的侍卫们摸进了后院里，她慌慌张张地用陶罐装了药回去。回去的路上她还美滋滋想着丈夫吃了之后立马康复恢复健康身体呢。
偷偷喂了男人喝药之后，那女人就忙着烧火做饭喂猪之类的杂活。
正剁着野猪草的时候，她隐隐听到了丈夫的呼喊声，待到她冲到房间的时候，后者已经抽搐得厉害，没出一会便断气了。
这会子，那妇人只顾着叫着喊着自家相公的名字，却是没注意到，有一团如同手一样的黑雾盘旋着，然后逐渐消散了。
“吱呀——”虚掩着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了，许是陈旧，所以整个木门摩擦着地板发出了刺耳的尖锐声，为首的那人先是踏进了一只穿着皂靴的脚，来人似乎是看了一下屋内的情况，才把另外一只脚抬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来人忍不住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这家的汉子他昨日来查看的时候，都还好好的，症状都挺稳定的。
哎，谁能想到结果竟是这样子。
妇人悲恸得不能自已，不料想屋内突然多了个声音，倒是吓得她抽噎起来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挂在上面，看着吴德厚有些不忍。
来的人正是吴德厚，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呼呼呼……”又一个人影从门外进来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看就是跑急了累成这个样子的，他咽了咽口水，对着外面嚷嚷道，“师傅，你太慢了！”
“臭小子，哪天我跟你换换身体试试，仗着年轻欺负老人家。”其实叶闻走得不慢，脊背挺得直直地，“站如松，行如风”的原则他可是执行得彻彻底底。
叶老不知道的是，他的胸口处突然亮了一下，也没有注意到异样，都走进去看屋里的那个死者了。
此时死者已经放在备好的草席上面，上面还盖了粗麻布。
好几个人都围了过去，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吴德厚想了想，还是起身回避了。同样走开的还有余华，发生了这样的事，待百年之后他就无颜面对老祖宗了。
叶闻默默在心里祈祷了一下，然后才掀开了粗麻布，只见死者口唇发白，面部肌肉扭曲痉挛，全身浮肿，苍白苍白的。
最终吴德厚还是没忍侧身看了看，就看到了死者那双并未闭上的双眼，瞳孔向外突出，仿佛眼神中带着杀气。自那之后，他睡梦总是被困在那一双眼睛里，无法入睡。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死者身上却是没有脉搏。
“好奇怪，”叶老暗道，“这个人肢体水肿的情况甚于其他人，还有嘴边残余的唾沫痕迹，这都是什么呢？”
掀开了粗麻布之后，死者的面容倒是把莫镜华吓得不轻，但是他得硬着头皮看着师傅怎么做，不过看着师傅那深思的模样，这怕是又把他难倒了？
这一例死者也是特例，叶老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要是可以解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该多好！
跃跃试的叶闻血气上涌，兴奋地说道：“这位夫人，我想问一下，我可不可以试着把他解开然后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一开始那女人不懂叶老嘴里说得那个“解开”到底是什么意思，叶闻只好换了一个说法问道：“就像是‘宰’猪牛羊一样，把他给分开……”
但是这么一解释，那女的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径直扑过来拒绝道：“不，我不同意！”
叶老也不强求，这样子不能直接解剖尸体的话，他只能通过问话来摸索导致病患突然死去的原因。
叶老自问开的药药性较为温和，一般情况下不会加重病情，他咽了咽口水，然后试探性地开了开口；“我……”
“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你们都给我滚！”那女人突然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脸都扭曲了，眼眶了蓄满了泪水。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一下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先冷静冷静。”叶老尝试着安抚妇人的情绪，悄然揉碎了一粒青色的药丸。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刚刚狂躁的妇人居然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也实在是诡异。只有靠近叶老的莫镜华知道了师傅袖底下做的小动作，这熟悉的味道，怕是……静心丸了吧？
妇人静下心来之后，就开始说起这事的经过，此时的屋子里只有女人那略微嘶哑的声音响着。
“喝了汤药之后，相公说好多了，呼吸也顺了。然后他便睡了一觉，醒来后，我给他喂了水。夫君又觉着饿，我便给他煮芦笋汤。喝下后不久，他全身便肿了起来，手脚胡乱动弹，没过一会就没气了。”
叶老抿唇，不说话。过一会才问：“你给他喂的是什么水？”
村妇好不容易止住了抽噎，怯弱地答道：“就是咱们平时食用的水，直接盛了凉水就喝了……”
叶老听罢，怒问：“好生糊涂！病人怎生喝凉水？”
村妇受了气，只好小声地念叨：“平时都是喝生水的，就连余大娘当初也是喂了儿子儿媳喝凉水的……”说到后面，村妇似是想到了什么，难道……
“难道是水有问题？”吴德厚率先想到了关键点，真相真的会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