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和海安澜去了北平。
走之前我是和洛素清说过的,但是,昨天洛檀冉打来的那个电话让我有些烦躁。
只是希望洛檀冉不要在继续打电话来了,我反正也已经离开了上海滩,有小莲在我是放心的,我也根本就不想见洛檀冉。
谁知道他话里头究竟是什么意思,简直不可理喻。
但我在海安澜面前就是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波澜不惊。
“此次去北平是有些事情要谈,所以就带上了你。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如何,顺便带你去北平转一圈。”果然海安澜已经开始相信我了,他一点点对我有所信任,那我就好办事了。
我笑颜回答与他:“好啊,非常乐意。”
海安澜轻轻勾唇笑了一下,便无他话。
不明白那笑容是何意,但我知道我自己是绝对没有露馅的。
到了北平以后,即刻就有人来接。
看起来海安澜在上海滩的排场不仅大,原来在北平的排场也挺大的。
北平,北平。我在熟悉不过了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回到了北平。这个地方才是我和哥哥应该要落叶归根的地方,小时候不懂自己究竟是哪里人,更不清楚那场大火是意味了什么。仇恨也并没有多么的深,也记得隐隐约约。
但是长大以后,我就记得越来越清楚了。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我依旧记得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或许来到北平以后,我还会见到自己的家。
只不过,变成什么样子我就全然不清楚了。
“海先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把您盼来了啊!”那人的打扮很精干,上前来就要迎接着海安澜。
可海安澜只是客套道:“孙管家,你们主子呢?”
那人原来只是个管家,我还以为就是海安澜这一次见的人呢。
他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回答着海安澜:“我们家主子就在梨园等您呢!”
海安澜的面色稍微僵了一下,似乎是有所不悦的意思,但是,转眼他便笑了一下,对那个孙管家道:“看起来是白怡红唱的一出戏让你们家主子挪不开眼睛了啊!”
“海先生打趣了,奴才现在就带您过去。”奴才?这都是什么时候的称呼,他怎么还没有改掉?当我有些疑惑之时,他突然看向了我,问着身旁的海安澜:“海先生,不知道这位佳人是?”
佳人?他还真是会溜须拍马的。
“自然是我的女人了,难道孙管家的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吗?”果然海安澜刚才面色一僵是有原因的,不是因为我,可能是因为这个主子的事情。
这个孙管家见得罪了海安澜,于是就将话柄转到了我这里,继续拍着马屁:“这俗话说的好啊!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啊!不知道姑娘可是北方人啊?”
他还真是说对了,我就是北方人。
但是,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以后,我就只是淮江人了,哪里来的我是北平人?
我刚想开口,便就听见海安澜冷着脸道:“我从上海滩带过来的人北平人?孙管家,您是不是老了,难道不动一下脑子在说话的吗?”
这个孙管家赶紧点头称是,“是是是!海先生说的是,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改,请海先生万万不要是生气。”
海安澜极具讽刺的笑了一下,冷嘲道:“你一个奴才也配让我生气?你们主子看起来是架子很大吗?连最基本礼仪修养都不清楚吗?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想不到海安澜说话居然也是如此的刻薄,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今天,我也是见识了一番,而海安澜这个人特别不喜欢的就是不知道礼貌的人,在他的身边,就连一个小小丫鬟都要做到礼貌而行。
更何况,今天发生的事情,自然是惹到了海安澜生气,不然,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海先生,请您消气。我们家主子是个粗人,喜欢听戏就挪不开脚步了,还望海先生您见谅见谅。”这个孙管家依旧是对海安澜恭恭敬敬,就连道歉都是笑着的。
他该是有多么的畏惧着海安澜,但是看起来也并不像。
看年龄,也是已经不小了。我站在海安澜的身边也怪不好意的,看着他这样道歉,我拉了拉海安澜的衣袖,对那个孙管家好言道:“车子在哪里?我们赶紧去梨园吧。”
“好好好!车子就在前面停着,海先生,佳人,您请!”
佳人?他这么一叫我就有些懵了,差一点以为叫的就是凌佳人了。
我赶紧对他纠正:“孙管家,我姓苏,不是什么佳人。”
“好的,苏小姐!”他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说实话,我是真的不习惯。
就在我刚要打开车门请海安澜进去的时候,他却忽然在我身旁言道:“我们这头可出了苏家大户啊!不过,一夜之间就被烧成灰了,家破人亡啊!实属是残忍,可惜了。不知道苏姑娘有没有听过?跟你一个姓的!”
我不明白这个孙管家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但仔细听了一下,他说的不就是我们家吗?
我苦笑了一下,转过身回答着他:“没听过,我虽姓苏,但好像和孙管家说的那个苏家不沾边,我是上海人。”
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勇气说出来那样的话,总而言之,除了哥哥,任何人都不能够提及我的过往。
那段过往,我是不想提及。
但是,我要还苏家一个公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做了手脚。
最后,还是海安澜打开了车门,扶我进去。
那孙管家也终于是不在耳边叨扰了,上车以后,海安澜就气冲冲道:“居然连分寸礼仪都不知!和这样的人合作真是扫兴!”
我赶紧顺着海安澜的后背,安抚着他:“粗人就是这个样子。你也不要在意那么多了,气大伤身,我可是会介意的呢。”
没办法,在海安澜身边我就只能够这个样子,最先主要的让海安澜高兴了,我没有给他丢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同样是军阀。他和华沐青真是差得远了,一点分寸修养都不知,华沐青却是处处做的到位,这还真是天壤之别的差距呢。”听着海安澜的话,感觉他是那样的怨气深深。可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就要提起华沐青来?
不提华沐青难道不可以吗?我现在只要一想起华沐青说过的那句话,给我最后的考虑,那是他最后的底线,更是我最后的底线。
如果他是铁了心的话,到时候我就会亲自告诉海安澜,不劳烦他亲自说了。
而此时的海安澜真的就像是个孩子一样,居然会计较那些东西,虽说我也喜欢有礼貌有规矩的人,可是像海安澜这般生气我就觉得有些过了。
但人家海安澜是大爷啊,他想怎样就怎样,想要跟谁置气就和谁置气。因为他是有那个本事的,而我却没有。
所以我就只有继续耐着性子劝解着海安澜:“有些人自小的家境就不同,所以说,该是怎样的人就是怎样的人,你真的不要太在意什么了。”
“如果说天底下的人都像你这般有修养就好了,也免得让我生气。”不知道海安澜是在夸我,还是在指桑骂槐。
反正都不重要,我们只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可能这个合作关系,海安澜却是不清不楚的。
因为,我是在利用着他。
车子缓缓行驶,好像感觉北平这里是有所改变的,一晃眼,就已经离开了好多年。具体,我都记不清北平的面貌是怎样的。
能记住的,恐怕就只有那被一夜之间烧毁的苏府了。
那也是让我记忆最深处的秘密,更是我要查的真相。
苏府那个时候做生意,也恐怕是得罪了不少人的吧。
而有人图谋不轨也是对的,可惜苏府不想和他们树敌,便一再忍让。换来那样的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就算是时隔多年,我现在才要查起或许会很困难一些,但是我并不怕,因为,我有海安澜在身边,想要什么资料就会有。
正当我想起旧事之时,身旁的海安澜突然问我:“对了,我忘了问你,你是哪里人?”
“淮,淮南。”
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是淮江城的人了,所幸及时纠正了过来。
不然,依照着海安澜的性子他是一定会怀疑起来的,毕竟,他是已经知道了华沐青是淮江城的人。
如果我是淮江城的人,那么他就一定会认为我是知道着华沐青的。到时候,他就会觉得我是在欺瞒着他。
“淮南那一带近几年是土匪猖獗,你是不是和你哥哥因为那个缘故,所以才到的上海滩?”海安澜挑眉看着我,他好像是从来都不对我的家庭背景感兴趣,怎么今天就莫名其妙的问了起来呢?
不过,我还是要回答的,我继续按照他的问题顺势回答了,“是啊,淮南那一带近几年的确是土匪猖獗,哥哥差一点就死在了那些土匪的手里,所以不得已就来到了上海滩。”
海安澜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总觉得他四个字里头是意味深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