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了戏鱼农家乐门口。
李正鹏抱着奶茶:“下车,吃饭去。”
我看着他给各人分发奶茶,喝了一口我的金桔柠檬水,又冷又酸。梁子笑嘻嘻走过来问我:“听说你失恋了?”
众人一阵哄笑。
我白了他一眼:“滚开点。”
梁子给我嘴上塞一根烟:“大哥我错了,来来来,点上。”
我偏开了头,用铜打火机点上。我有最好的打火机,用得着你点?
徐彦辉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没事吧?”
我笑着摇摇头:“习惯了。”
梁子说:“让李正鹏他妈给你介绍一个,哈哈。”
李正鹏笑得更大声:“我妈介绍的不靠谱,让我去相亲,加了人家微信,聊了几句人家都没回,怕是瞧不上我噻。”
众人又笑了,悲伤只是你自己的悲伤。我在笑声中黯然走向饭桌,我昨天喝酒没吃什么东西,被这杯冰水一冲,更饿了。
桌子上有个皮蛋瘦肉粥,一个炒青菜,一大盘油酥菜和酥肉,一个猪肝腰花混炒,一条麻辣烩鱼。这条鱼没有头,就像是卢衔桐没有心了。徐彦辉从厨房端着一碗鱼头汤过来,浓白的汤汁上热气腾腾,新洒的葱花香菜末散着香味,我咽了咽口水,更饿了。
这鱼头汤,一看就好喝。把鱼头洗干净,晾了水,用油炸过,加姜丝小火慢炖,炖出乳白色的时候加一点点盐巴。可以加点生菜末,葱花香菜各依口味。这是我为数不多会做的,这也是傅念娇最喜欢喝的,至少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喝了一口,烫得我皱眉头,鲜香甜,果然是美味。
徐彦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仿佛想要安慰我。
我说:“徐老四,你不该炖鱼头汤的,我又想起她了。”
徐彦辉脸上微微尴尬了一下,苦笑着点头。
“开你玩笑的啦,真不错。”
汤真烫,烫得嗓子疼,眼泪都疼出来了。现在也没客人,大家都围了过来,看我和李正鹏吃饭。
上菜的小妹妹说:“老卢,庆幸你获得新生,请不请客?”
我说:“来一起吃。”
小妹妹说:“饭吃过了,想吃鸡翅行不行啊?”
行,当然行了。如果欲望可以像吃鸡翅那么简单,人生一定没有太多痛苦的。
我点开手机,点进一家炸鸡店,乌拉乌拉点了一通。半小时后,外卖员把一堆薯条炸鸡送到,梁子拎出来几个啤酒和饮料。众所周知,炸鸡店的饮料划不来点,刚好我们自己有。他们欢呼着分食,祝福我找个漂亮姑娘,他们开心得像个孩子,成年人的乐趣有时候也很简单。
我说昨晚没睡好,就到后面的宿舍里去准备单独待一会。人这种动物,既渴望群居驱散孤独,又渴望独处保守秘密,真是矛盾。
梁子大喊:“卢衔桐,你不要跳湖自尽啊!”
我听着他们的笑声,扬了扬手,表示没事。
宿舍并不大,只有一个床,一个桌子,两个板凳,衣服都挂在墙壁上。枕头边放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粉色薄被,一张紫色浴巾,一张红色的毛巾。桌子上还有一个有金鱼的玻璃杯,月饼盒子,酒瓶子,泡腾片的空壳。
这些都是傅念娇用过的留下的,我单纯地以为,上面还保留着她的味道。只要味道还在,她就还在,我就有机会跟她在一起。事实证明我想多了,都怪我的脑子过分活泛,想的太多的人是很难幸福的。思考正是普通人的悲剧之一。
看着物是人非的屋子,时间被推回到过去,过去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