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起初答应和谢世御搞破鞋的原因,除了想要权以外。
的确,我不反感他。
和他独处的那些日子,他总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谢世御的某些神态,语气口吻,以及处事方式都和一个人好像。
人总是会对和旧人相近的新人产生莫名的好感,不知是否因为有自虐心态,还是因为人的本质就是爱怀旧。
总之,谢世御给我一种亲近,踏实,和心安的感觉。
也不知是否因为他年纪大,长我二十四,处事老成持重的缘故。我做的一点任何雕虫小技都会被他默默看在眼底,又会宠溺地任由我去。
说实话,我有点喜欢这种被宠成女儿的感觉。
特别是当下这一刻,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长者蹲在我面前,亲自为我抹药。
我差点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了。
莫非我有恋父癖?
总之,我对谢世御的感情从一开始的莫名熟悉,到现在越来越复杂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某种宿命感。
起初我脑中也闪过这个词汇,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但越是和他相处,越觉得宿命感一词迸发得越来越强烈。
不想让自己再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乱了心神,我一下子急切地脱口道:[皇上,您到底什么时候派人救云梦泽?]
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竟然催促他,催促皇帝办事。
却未想,谢世御轻轻笑出声,[你性子还和以前一样,易急躁。]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却好像是犯了什么忌讳一样,脸色突变,瞬时严肃起来,[寡人知道了。]
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无法追问,因为谢世御突然变脸了。
回想起来曾经也有好几次,谢世御说了同样让人找不着边际的话,最后又突然变脸。
就在我懵懂时,他甩袖起身,[这段时间就住在琗竹轩,好好养胎,寡人每日都来看你。]
我回过神,[太子殿下那里怎么交代?]
谢世御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15
谢青玄在我失踪后的第二日就到乾清宫要人了。
我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皇帝的人接走的,流言多少能传入谢青玄的耳中。
听闻这个消息,午时,我忍不住顶着杲杲烈日一路带着阿绿和侍从去了乾清宫。
大总管并未拦我,不知是否因谢世御有特允我能出入的缘故。
他只是把我安排在了那盏锦边金书万寿赋围屏风后面。
我听见他父子二人在对话。
谢世御在质问他儿子,[吾儿之妻钟灵毓秀,温柔可人,乃古今绝色难求,为何不妥善待她。]
听闻这话,我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在谢世御眼中,我竟是这般姣姣?
谢青玄显然也未料到他老子会直接开门见山,并不掩藏我在乾清宫的事实。
我听见他回应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定当回去好好反省。]
[混账,女人是用来疼的,你若是欺她,辱她,害她,她又凭何与你在一起。]
[父皇……]
[既然你已经有了侧妃,说明你与太子妃并非正缘,嗯,依寡人看来,你们一开始在一起本身就是错误的抉择。]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么,愚蠢,寡人之意便是,你是太子妃错的人。]
身在屏风后面的我听到这段话,有些震惊。
这种话竟然能从一位皇帝口中道出,且,他站在女人的角度为女性说话,言语中还能有现代人的思想,真是开了眼。
我刷新了对谢世御这位风流皇帝的认识。
谢青玄显然也被他老子这番话给整蒙,好半晌后我才听见他的声音。
[父皇对儿臣的鞭策,儿臣定当谨记,只是阿瑶在父皇这儿多有叨扰,父皇国事繁忙,容儿臣将太子妃带回去,悉心照顾。]
[不必。]
[父皇?]
[太子妃就暂且住在寡人这。]
16
谢世御将我[扣留]在了琗竹轩。
令我想不到的是,谢青玄每日都会前往乾清宫认错,想要把我这位正妃给接回去。
我听阿绿说,他言辞诚恳,态度真挚,时常表达出对我的思念。
就好像,他真的从头至尾都对我爱如珍宝,鱼水情深一样。
我好多个夜晚其实也想不通,谢青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和他在一起数年,我能看得出他对我的爱,但很多时候他的行为,又让我觉得他似乎对我蕴藏着某种深仇大恨。
这人,我属实看不透。
谢世御最终让谢青玄放了云梦泽为条件,同意我回东宫。
他站在老子的角度,表面上不想管太子的家事,但还是在中间调和了几句。
作为皇帝的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所以,谢世御只是觉得我因为受委屈找老丈人说理,老丈人为我打抱不平,苛责了儿子几句,一切在理。
我就这样又回了东宫。
殿内,云梦泽再次见到我,向我下跪,并扇自己耳光。
我见不得他这样,[你知道自己以后不要再鲁莽行事就行,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他红着眼眶,衣衫破烂,好好的一张脸被打得鼻青脸肿,特别是那双清澈如鹿的眼睛,眼球都出了血。
想必没少被谢青玄的人折磨。
我让他起来,他不起,誓是要跪在地上认罪。
应该是心里门清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我知道他执拗的脾气,也就懒得拉他,任他吧……我知道他这样做,心里会好受点。
云梦泽伤好了后,我在东宫过了一段太平日子。
这段时日,谢青玄被谢世御叫去忙朝廷政务,整日住在了乾清宫那边的侧宫,很少回来。
这样也好。
天气郎朗时,我会带着云梦泽和阿绿去后苑晒太阳,他俩偶尔玩蹴鞠,偶尔踢毽子,偶尔也射鸟。
我在旁边看,总觉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真希望事事无忧,每天都能如此,有种简简单单的小幸福。
但,这种宁静很快就被打破。
一日,云梦泽拿着弹弓在后苑射鸟,忽而被一石子砸中了脑袋。
他没有躲。
我知道他可以躲,甚至是反抗。
只因为打他那人是孙姣姣。
对方站在不远的长廊里,伶俐的一张脸,笑盈盈看着云梦泽,[小奴才,要和我比比不。]
云梦泽只是向对方默默行了礼,然后退回到我身后。
孙姣姣见此,来到我身边,[哟,今天你怎么不还手啊?]
她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看着我身后的云梦泽。
云梦泽躲避她。
我笑了,[侧妃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