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的正厅里头此时站着一群女眷,如今的曹老夫人孙氏坐在最上方的黄梨木太师椅上,双眼热切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站在她身后的一身穿粉红色旗袍的姑娘娇声问道:“姑母,您再给我讲讲关于皇上的事呗,万一我因为对皇上不够了解而做出了惹皇上生厌的事情,那皇上还会喜欢我吗?”
孙曹氏知道自己这个侄女被哥哥嫂子养歪了,把她接到曹府来住了一年也没见她改过性子,结果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打起皇上的主意来,实在是拎不清。
也不看看就她那长相,皇上怎么可能看得中?
孙曹氏这个时候都已经有些后悔把自己这侄女接到曹府来了,还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在前段时间听到圣驾有意临幸曹府的时候把从前皇上的事情又拿出来谈了谈,更是加剧了这侄女的野心。
自己这一大家子都是仰仗皇上,才有了如今这泼天富贵,可不能被这没脑子的侄女给破坏了。
害怕她惹是生非,孙曹氏回眸冷冷的朝着孙涵语道:“别做梦了,皇上和皇贵妃青梅竹马,如今皇贵妃伴驾来此,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别在这个时候去招了皇贵妃的眼。若是惹得皇贵妃娘娘不高兴了,赐你三尺白绫都是小事,万一祸及家族,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孙涵语见到自己的姑母生气了,有些小声的嘟喃道:“哪有这么霸道的?皇上来南巡就带她一个妃子还不够,还不准皇上在这江南另外找些新人吗?更何况她如今都已经老了,还一直生不出孩子,早该退位让贤了。”
孙涵语比佟佳婉音要小三四岁,差别也不大,但是如今的人普遍认为女子十六七岁才是花期,到了二十几就已经不鲜艳了,孙涵语如今处在年龄最好的时候,有恰好遇见眼前这么一条可以通天的机会,当然不愿错过。
面对孙曹氏的劝解和警告,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愿意放在心上。
孙曹氏见侄女这么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怕她真的惹出什么祸端来,正准备叫人把孙涵语带下去,却听见院前已经有了动静,想必是康熙一行人已经到了。
已经来不及把她带走了,孙曹氏只能再次警告了孙涵语一遍,让她千万收好自己的小心思,便由人搀扶着往前面去迎接了。
孙涵语招了孙曹氏的严厉斥责,满心的不愤,“什么嘛,自己的儿子从小送进宫里跟皇上一起长大,在皇上面前那么得宠,眼看着前程远大,却不愿意让侄女跟皇上多亲近一番,真是小气。”
心里这么想着,孙涵语也知道这句话是万万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出来的,想到康熙已经到了,连忙跟在孙曹氏的后面就追了出去,嘴里道:“姑母,等等我。”
“老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曹氏虽然已经被康熙封了诰命夫人,丈夫也早就是朝廷的正三品官员,但是她在康熙面前的自称一直没有改过,从来都是口称老奴,不肯改口为臣妇,康熙从前说过几遍,但孙曹氏始终坚持这样,也就只好随她去了。
“嬷嬷请起。”看见孙曹氏正要下跪,康熙立刻亲自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孙曹氏从不改口是想要提醒自己,无论自己的家族现在多么的兴盛,但是自己始终只是皇上的一个奶娘,是皇家的奴才,切不可因为康熙的优待而生出骄傲自满的心。
康熙对于孙曹氏的想法也是知道一点的,虽然在他看来,孙曹氏这样实在是太过小心谨慎了,但也并不否认,正是孙曹氏这从始至终的小心谨慎,才能让康熙一如既往的念着小时候的情分。
进了正厅,佟佳婉音跟康熙分别在上首坐下,康熙立刻问起孙曹氏的身体,还叫了随行的太医来给孙曹氏看伤。
孙曹氏老脸上笑呵呵的,“皇上不必担忧,老奴这把老胳膊老腿并无大碍,还能够多撑几年,老奴还想能够多看皇上这太平盛世呢。”
康熙道:“嬷嬷即使自觉自己的身体硬朗,也还是要时时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才好,下次可不能因为疏忽而导致自己身体受损了。”
孙曹氏对康熙的关怀十分受用,自然是笑着应是。
佟佳婉英也笑着道,“臣妾这次南下特意带了许多珍稀的药材,正好赠予孙嬷嬷保养身子。”
孙曹氏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老奴只是一介奴婢,哪用得上这皇宫内院的珍稀药材。”
孙曹氏知道佟佳婉音说的药材必然是诸如千年的灵芝和人参之类的,才称得上皇贵妃娘娘口中的一句珍稀。她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但也知道像这样的珍贵药材都是被皇宫内院里珍藏,留着给宫妃皇子们用的,哪里敢收下?
只是她在这边推拒,她的侄女却在另外一边道:“姑母这话可就说错了,您从小将皇上抚养长大,和皇上感情深厚,什么样的珍贵药材用不得。更何况,您现如今又受了伤,正是应该好好补补的时候,怎可推拒皇贵妃娘娘的一片好意呢?”
孙涵语总算找到机会插话,自我感觉良好的说了一大段,满意的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她身上,包括她心心念念的康熙此时也用温柔多情(大雾)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的心情更加激动。
“老奴的身份…………”孙曹氏还要继续推拒,自我感觉被康熙鼓励了的孙涵语急急忙忙的抢白道:“姑母是什么身份,不提您如今已是朝廷的一品诰命夫人,就凭您从奶大过皇上的天大功劳,这天底下也没有什么东西是您用不得的。皇贵妃娘娘把您当长辈对待也是应当的事情,自然不会吝惜这点小小的药材,您就别再辜负皇贵妃娘娘的好意了。臣女说的对吗,皇上?”
孙涵语最后的那一句话上可真是一波三折,婉转多情到了极点,听的孙曹氏眼前立刻一黑,差点就直接在这样的场合里晕了过去。
千叮嘱万嘱咐,还是没止住她那张该死的嘴。
她悔啊!